“一直说漏了嘴也情有可原,我就希望王妃不要过多追究。”徐远志道。
“你放心吧,王妃心地慈善,又是刚刚上任,肯定不会为难你的。”柳为安安慰道。
徐远志勉强笑了笑,不再搭话。
上林苑在城外,姚黄骑着快马,这一来一回,也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时辰。
徐妻一听王妃召见,下意识想到了早上说的那些话。
不过在没有见到真神之前,这些也都是瞎猜,她只好憋着所有的情绪,强装镇定。
于是叶芷清初看到她时,就见她两条腿微微的抖着,但脸上却拼命佯装镇静,真实的有些可爱。
“你就是徐远志的妻子?”叶芷清让人给她端了个椅子。
“草民是。”徐妻忐忑地坐下应道。
“听徐大人讲,你会农事?”
“会一点。”徐妻心中忐忑,只敢问一句答一句。
“既然会,那就行。”叶芷清点点头,“听说你愿意到我手下当差,明天开始,你就过来吧。”
“好的。”徐妻飞快回答完之后才发现不对,她长大了嘴巴看着面前身份尊贵的女子,“王妃您、您说什么?”
她是听错了吗?
不对,她早上只是和丈夫说了玩笑话,怎么王妃都知道了?
她“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草民该死,草民早上只是和丈夫说的玩笑话。远志他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也没有不愿意到您手下办事,求王妃您不要撤了他的职。”
叶芷清笑了一下,“你们夫妻两个还真是有意思,求情的话都说的差不多。谁说我要撤他的职了?”
“真的?”徐妻忙抬头,眼泪都还挂在脸上。
“可是……王妃您手下只有两个名额。现在已经有两个了,再加一个只怕不太合适。”苑守此时也在旁边提醒道。
“两个就两个,我要留下徐夫人,那另外两个里面送走一个不就得了。”叶芷清递给她一方帕子,“擦擦脸。”
徐妻忐忑的接过帕子,“多谢王妃……”
叶芷清又仿佛想起什么道:“哦,我刚才已经答应了徐夫人,不把她丈夫送走,那就送走另外一个吧。”
这个事情的进展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柳为安在听到让自己收拾包袱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要让人走,不应该是让姓徐的走吗?
“大人,这话我怎么有些不太明白?”柳为安不解道,“不是徐大人惹得王妃生气吗?”
谁都知道,王妃良种的事情一旦办好,那跟着的人都会有功劳。他拜托舅舅走了多方关系,才把自己给塞到这来,现在凳子都没坐热,就要让他走?
“这是王妃吩咐的。”来传话的人道,“徐大人的妻子接替了你的位置,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其实传话的人心里很清楚,这种嘴碎又下作的人,王妃真要继续留着,指不定回头还要招来祸事。
柳为安就算有个舅舅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去质问王妃?
别做梦了。
就这样,柳为安一天都没待足,就被退回了司农寺。而同时,叶芷清手下出现了第一位女吏。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御史大夫们听到后肯定少不得摩拳擦掌,要把这事拎出来弹劾一番。
不过叶芷清根本不怕,她手里的小吏她自己任命,除了性别之外,这并没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倒是徐妻突然间得到差事,一时心中战战兢兢,只敢跟在丈夫的身边,不敢多行一步。
徐远志倒没像平时那样嫌弃她,而是给她讲这里面的规矩。
待徐妻去找农具的时候,叶芷清看着徐远志道:“你之所以踌躇着不肯过来,是因为这个位置,那些大人们原先就不太想给你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跟着她就算不能立功,也能和贤王亲近。这么好的一个位置,徐远志这半点根基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送来。
他能来,十有□□是因为各方势力角逐之下,不得已被推了上来,先当个挡箭牌。
而这种时候,徐远志若是有点眼色的话,最好自动请辞,重新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
徐远志没有想到这背后的复杂关系,竟然被这年轻的女子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一想也是,能身居高位的都是聪明人,他也就不藏着掖着,老老实实承认,“是。”
“现在挑唆是非的人已经走了,”叶芷清折了一根绿枝,“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成。只要你有能耐,我可以一路为你保驾护航。当然,你若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那你可以现在就离开。”
徐远志垂首看着地上裂开的地面。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因为他为人不够通达,他一直都是属于被忽视的存在。而今,终于有人一定要开始重用他了吗?
他能感觉到,眼下这次怕是他这辈子不可多得的机会之一。
“下臣可以胜任。”徐远志恭身俯首道。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好好办事,其余的,不需要你考虑。”叶芷清道。这意思也就是他归她罩着了。
“下臣明白。”
……
叶芷清一直在上林苑待到傍晚。徐氏夫妻也是,不过夜里,徐远志是不会回去了,他要留在这里守夜。
良种已经种了下去,这里必须得要有人守着。原本还能轮流,现在只他一个男人,他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不过叶芷清却是让他们夫妻都住在了这里,省的回去是非也多。
就在他正在埋头锄地的时候,旁边的妻子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不解地抬头,顺着妻子的视线看去,只见旁边的小道上有一行人骑着马慢慢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