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叹了口气,将两个弟子扶起来。
“这怎么?”他甩了甩浮尘,“哎呀,师父没想责备你们,既然你师叔偏偏让你二人去哪崆峒洞,大概也有他的用意。安笙能习得那武谱,也是你的造化。”
虚惊一场,安笙低着头,诚意满满地回道:“那师父刚刚还说,不让我继续学本门之法。”
“哎,洞中的焰心法和本门的无意经,相斥,时间久了,会伤身体。虽然没有男人学此法的反应大,但它也有害。”
“这……”
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其中要害,安笙小声央求道,“可是师父,安笙还不想此时下山。”
凌云表情中带着几分严肃,不似刚刚那般玩笑,重新问了一遍,“安笙,你考虑好了,这个焰心法会让你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你是女儿身。届时,为师怕会更麻烦。”
安笙下意识地看了看长笙,沉吟半晌才道,“那我日后低调些便是,尽量不和其他师兄弟往来。”
凌云知她是不忍长笙一人呆在这里,只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劝说什么,只道,“好。”
随即转头对长笙说道:“以前是安笙保护你,现在你长大有能力了,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
长笙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道:“我会保护好安笙,请师父放心。”
“嗯,看你二人如此灵秀,不枉我千里迢迢带你们上山。”
安笙知凌云常年云游四海,便想到她多年未见的父母,上前问道:“师父,您在这几年里,可有见到我爹娘。”
凌云点了点头,“为师上山之前,确实见过你们的父母。”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袋子,分别递给他俩,“这是你爹和娘,让我带给你们的成人礼物。”
安笙拆开她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个流苏金簪,长笙的是一个紫金冠。
安笙抓着金簪,泪就落了下来,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擦了擦,“爹娘身体还好?”
“挺好的,一晃眼四年,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师父这次回来,是为了四年一度的考核吗?”
凌云摇了摇头,“非也,近来这一带有妖物出没,你师叔书信给我,我这才回来。”
“妖物?”
安笙捏着簪子的手顿了顿,想起关禁闭前,师叔和师兄时常下山,大概就是因为此事。
“嗯,听你师叔说,此妖怪神出鬼没,专吃小孩。百姓都深受其害。”
“这么严重,师叔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你师叔怕扰了你们的考核,才没跟你们说。大抵,明日他就会讲吧。”
长笙将紫金冠收起来,又问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你们先回去休息,难得考完,好好放松放松,待明日看你师叔如何定夺,再说。”
他二人也没做多的言语,就道,“好的,那师父也早些休息。”
拜别完,安笙便和长笙离开了凌云阁。
路上,安笙沉默不言,一直到回屋都是这个状态。
只是拿着那个簪子,来回地看。
看起来非常喜欢。
长笙将紫金冠收起来,来到她跟前,“安笙是不是想爹娘了。”
安笙点点头,她摸着包簪子的布包,上面的兰花草,一看就是她娘亲手绣的。
“这个簪子真好看,可惜我还不能戴。”
说着说着就又落下了泪。长笙在一旁揽过安笙,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四年很快就会过去了。”
安笙趴在她胸口,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小声抽泣着。
“安笙不哭了,日后我一定亲手为你戴金簪,让你重回女儿身。”长笙见不得她哭,虽然安笙嫌少哭,但每哭一次,他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安笙哭了一阵,缓过劲,才觉着自己有些矫情,怎么能在自己弟弟面前哭,让他担心,怎么好。
擦掉眼泪,便从他怀里起来,半哭半笑道:“真是的,又让你看姐笑话了。”
长笙侧着头,抬起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轻轻拭掉,“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笑话什么。”
安笙摇了摇头,没说话,就只是在他面前低垂着脑袋。
长笙后仰着身子,追寻着她躲闪的眼睛,揉了揉她的脸道:“哭完眼会肿,就不好看了,笑一个。”
安笙依旧撅着嘴。
长笙想了个法子,小时候他惹恼安笙后,学他们家鹦鹉说话,安笙准绷不住。
他便又有样学样地抬起手,捏着嗓子,“安笙安笙,先生来了。”被捏住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是特别滑稽的,有些粗哑,像是什么东西在桌子边划出的声音,真是非常像鹦鹉之声。
小时候的安笙也是最怕教书先生,以至于后来,连鹦鹉都知道拿先生来了,逗她。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安笙“噗”的一声乐了。
她在长笙胸口锤了一下,“讨厌,这么多年了还学鹦鹉叫。”
长笙见她终于笑了,这才放下手,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笑。”
安笙头瞥向一边,“切,我那是怕你难堪,才笑的。”
“不管怎么样,笑了就不准再哭。瞧,眼睛红的,像花猫。”长笙在一旁逗她,安笙瞬间捂着自己的脸躺在床上,“不许看,这会儿太丑了。”
长笙跟着趴在她身前,将她的手拿开,眼定定地盯着她的双眼道:“不丑,安笙一点都不丑。”
此刻长笙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全都是她。
安笙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在她身前的,不是那个她认识的长笙一般。
长笙见她愣住了,才发现自己又有些感情外露了。忙敛起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