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课的时候韩雨溦就爱往实验室跑,她勤快又好说话,师兄们都喜欢使唤她,她也乐在其中,因为她明白这是提升自己能力的必经之路。
又在实验室里耗了一整晚,等空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
她急冲冲地往校门口旁的路口跑,老远就见那辆蓝色玛莎拉蒂停在老位置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坐上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与司机王师傅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忙得忘记时间了!”
“没关系。”王师傅亲切地笑了笑,说,“麻烦韩小姐和我换个位置。”
埃?韩雨溦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却听王师傅说:“许先生交代说要让韩小姐自己开车回去,我只要坐在一旁指导就好了。”他说着就下了车。
韩雨溦不由地撅起嘴,暗自埋怨许宛楠多此一举,却又不好意思让王师傅为难,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就在韩雨溦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宛楠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这几天忙得连轴转,录单曲、拍MV、拍广告,还要抽空处理投资公司的事,身体已近疲态,因此翻开新剧本看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宛楠揉了揉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他记得睡着之前床头灯是点着的,是韩雨溦回来了吗?
许宛楠正疑惑着,就感到身后有人朝自己靠近,他翻了个身,在浓重的黑暗中,只看到床边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干哑,在黑夜里听来异常柔软。
可那人影却没有出声,只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许宛楠微微支起上半身,朝她伸出双臂,说:“过来。”
那人影似乎有一瞬的犹疑,终是敌不过这宠溺的语气和诱人的怀抱,投进了他的怀里。
可许宛楠在双臂碰上她的脊背之前,就发觉了异样。
他立刻开了灯,在缓缓亮起的浅淡光线中,终于看清了靠在自己臂弯里的那张脸。
“怎么是你?”许宛楠皱起眉,脸上的不悦很明显。
秦瑗却箍住他的腰身,趴在他肩头欣喜地说道:“楠哥哥,看你睡得这么好,我很开心。”
许宛楠面容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拿掉秦瑗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用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说道:“我一直都睡得很好。”
“对不起。”秦瑗绞着双手坐在许宛楠对面,涌动着怜惜与悔恨的眼底渐渐聚起水光。
许宛楠与她默然对视,在亮白的灯光下,沉静的眼底一片幽深。
大概是迫于他清冷的气场,秦瑗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直到紧紧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都泛红了,才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终于开口说话,可嗓音却发紧:“我一直很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却一直提不起勇气...”
她停顿了几秒,不敢直视许宛楠的眼睛,视线直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之上,“二十年前,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却找不到机会弥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折磨...”
秦瑗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便再没了声音,只垂下头来用手捂住了脸,很快有小声的抽泣传来,纤弱的双肩轻轻颤动着,有些宽大的白色长裙罩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柔弱可怜。
许宛楠淡然地瞧着她,半晌才开口道:“你不觉得现在才来说二十年前的事情已经太晚了吗?”
秦瑗闻言抬起头来,一双饱含歉疚的水润双眼越发动人:“我知道…我也曾经寻求哥哥的帮助,可他一听完我说的话就生气了,甚至还把段伯伯和吴阿姨的的悲剧也怪到我头上...”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哽咽地说到这里,就再也没了下文。
“既然如此,你应该去和Shawn道歉才对。”
秦瑗没想到许宛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陷入词穷的窘境,只拿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愁肠百结地望着他。
许宛楠不欲多说,刚准备下床,却被秦瑗抱住了。
她的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
她痛悔莫及却又情真意切,如果是电影中的一场戏,韩雨溦想,自己大概会感动得落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