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是个好地方,套一句入时的话说,就是全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逼格有多高,只需要看看那些外地官员们整日削尖了脑袋想着入京,便可窥见一二。
临家原先也是在京中为官的,且官位着实算不得小,只近年临家老太爷老夫人先后离世,临程宇回故里去职丁忧数年,方才慢慢退出了帝都众人的视野。然临家世代经营,人虽然离开,可在帝都的人脉还在,此番入京,一则贺天子知命,二则便是为归京早做些准备。
相比洛邑,帝都则要繁荣的多,无论临清元的主意如何有效,洛邑的商业如何自由,都比不得皇城天子脚下四方来朝的熙攘。
此在帝都,临清元很是长了一番见识。前世他散漫悠游,只见了都城中各种身份地位的人各种姿态,并不曾真正接触过帝都勾心斗角的鬼冢技俩,可就是这样,前世他也为“古人”的阴谋阳谋狠狠惊叹了一番。不说让他使出来,他就连懂也不是很懂。
在009的“调|教”下,终于看清的临清元世界观重刷新了一次又一次。
原以为自己当初读的兵法就已经足够复杂,不想这帝都竟水深致此。临清元放下自己手上端着的茶盏,轻轻叹了一口气。
相比起来,自己的确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几乎可以称为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想起009形容慕安泽时的用词,临清元深深觉得就是如此。
与这世界相比,临清元真的图样图森破。
既入了京中自然免不了应酬,临家这样的家世更甚。
虽自古京都之外的世家在帝都那些盛极一时的家族面前总是抬不起头,临家却不在此列。
临家称是洛邑临氏,然而并不仅仅只在洛邑一处繁荣,在京中亦有一席之地。在前面冠以一个洛邑,其实是因为祖籍在洛邑城中。
如今临家归来,想要攀扯些关系的人可真是不在少数。
最近正在被临姆教导理家之事的临清元被狠狠科普了关于“拜访他人家中时究竟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与不同身份的人说话时的不同态度”的相关问题。临清元在接受“教育”的同事有幸看到别人往自家递的拜帖,上面人的数量很是让他震惊了一段时间。
甚至让他生出了一些诡异的自豪感,自家原来竟是这样厉害的家族。
如今天子渐渐老迈,年长的皇子间的争斗也越发明了,临家因久居洛邑态度不甚明了,有不少人希望探听一下口风。再则就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大约是为了能被看中,特地前来拜访。
后者自然可以无视,前者却必须慎之又慎。
皇子之间争斗的传统来源久矣,几乎是从有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历史。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史书上从来没写过。可是每一个朝代都不少八卦之人,野史记载这种事记载得最欢实。
夺嫡这种事后来发展成了每一个皇子都必须参加的竞技活动,风险虽然比较大,可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喜欢呢?
再说本朝,天子子嗣不丰,虽然对不起大丰这个国号,可是却给了一些不喜欢操闲心的官员们喘气的空间,他们也是很高兴的。
然而每个朝代总有那么几个闲着没事的人,喜欢撺掇皇子们一起玩耍,然后本来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人就被他们撺掇,好像一旦不一起玩就多low一样,跟风抢起了皮球,不,是皇位。
临清元忍俊不禁,似乎每次009解释这些勾心斗角的时候,都会把他们描述成一群过家家的人。
不过对于009这样空间论世界玩耍,时间按千年晃悠的系统来说,所谓的王朝更迭,阴谋诡计,大约和过家家,也差不了多少吧。
不过这和他临清元,又有什么干系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临家才对啊!
思来想去,临清元重点开始关注现今都城的形势:太子名正言顺,是理所当然的正统地位,二皇子深受天子宠爱,风评亦是良好,三皇子与太子一母所出,同气连枝,四皇子妻族势大,野心勃勃,五皇子六皇子尚未成年,暂且不提,只看这四人,就已经是精彩之极的一出戏。
不得不说,看戏比演戏确实要轻松很多。临清元苦笑,可是如今,他却要在这风涌云动中插手进去,再添一把火。
他确是身在内宅之中,但那又如何,要知道由内而外的溃烂,才是真的腐朽啊。
同年十一月二十七,天子五十岁寿,举国同贺,万国来朝。帝邀文武官员于宫中饮宴,临家亦在其列。
临清元跪坐在“三环以外”,斟了一杯果酒细细品味。他低着头,礼仪最是合宜,却时不时将眼神投进中间那万人瞩目的地方,看天子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举起酒杯唱着祝词,送上珍奇的礼物,如此的父慈子孝,却不知有几分真心。
请示过父母之后,临清元揉着额角,缓缓从席间退了出去。
宫中规矩森严,不能随意行走,自然也没多少地方可以去。但是至少出去可以放松一下,远离席间压抑沉闷的气氛。
这个时候临清元真的无比佩服临父临姆了,这种环境都能安安稳稳八风不动地坐着,实在是……
令人叹服。
放了一会儿风之后,临清元就准备回去了。毕竟是皇帝举办的宴会,长时间失踪是要被穿小鞋的,而且万一什么时候天子心情一好,站起身给他的官员敬酒,发现人都跑光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天子震怒,那是要掉脑袋的。
回去宴会的路上,临清元先后遇到了二皇子和太子。
要不怎么说他运气不好呢╮(╯_╰)╭,好不容易摸个鱼,还让上司抓个现行,尤其这俩人没一个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