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飘远的功夫,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注意力重新回到场上时,局面还未发生什么变化?。
由于余游离对手还有一段距离,对手如?果要过?来清他则会被远处的枪线抽到,一时间他们决定暂时先不管他这个独狼。
但这儿下去是一个没什么掩体的平坡,多方枪线之?下,余游跑也没办法跑,也只能暂时待在原地。
双方是一个僵持的状态。
下一个圈刷了后,他和刚刚那三人都不在圈。他有两个选择,要么他顶着枪线往圈里扎,要么直接过?去跟他们换分。
他选择了后者。
与其冒着随时有可能被人扫下来的风险往里盲扎,倒还不如?去跟那三人打,能换一分是一分。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队友们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们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并未在决策上?影响他。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要相信他,不能干扰他。
余游把手里的投掷物全部用上,先是铺烟,又往那边扔雷。对面知道他过?来了,尽全力防守,但余游趁着他们被炸残的时机,直接混烟放倒一个。
枪声刚停,他又看到烟雾.弹的边缘似乎有一个人,再次爆头放倒一个。
一串二。
而对面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第三人选择拉到他的侧后方。余游刚打倒了第二个人,第三人也朝他开枪了。
中弹的瞬间,余游反应迅速,直接拉枪过去进行反打。他弹匣里的子弹本就剩得不多,此时也根本没有时间换弹,只能扛着伤害硬打。
然而就在余游打中对方两枪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步.枪弹匣没有子弹了。他迅速把枪切换成连狙。
然而这种1v1对决,又哪里会给你换枪的机会。毫厘之?差,胜负已分。
游戏人物倒下的那一刻,他一拳砸在桌上?。
“啊!!”
他觉得很愤恨。恨弹匣里为什么不能再多十发子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打过?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拿点分。
就在他倒下后,对面剩下那一人也被远处枪线收走,于是他的两个击倒跳了击杀。
陆与深说:“尽力了。”
他却双手捂着脸,一时间不愿睁眼面对任何人。
尽管他们拿了八个淘汰、两分排名,已经算得上?很好的单局成?绩,然而,终究不够他们创造奇迹。
电子竞技从来不缺奇迹,但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有奇迹。
半晌,耳机里才继续传来余游的声音。
“对不起。”他说,声音似乎有些微的哭腔。
他们都知道这个“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别踏马煽情。”何宵说,“你已经打得够好了,你们都打得很好了。”
最后一局比赛也很快决出吃鸡队伍,但已经没有太多人关心了。
颁奖仪式办得隆重,结束后,主持人还让所有选手来到台上,和屏幕前的观众共祝新年快乐。
一派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这就是电子竞技,没有人会关心第二名。哪怕有十六支队伍,哪怕拿到极高的分数,只要不是冠军,那么第二名和第十六名,没有区别。
尽管这一年的比赛他们都未能登顶哪怕一次,尽管这样失意的夜晚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作为亚军,看着另一只队伍登顶捧杯,那种感觉,仿佛拿刀在剜你最深的伤口,还要让你自己看着、受着。
何宵想要离开这个无限折磨人的场馆,可到最后他还是回过?头,以最虔诚的目光环视这个场馆。
从选手舞台到解说台,从头顶的大灯到脚下的地板。
一切都很熟悉,但这一切,终究会变得陌生。
这,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比赛了。
——
走出场馆的时候,余游跟在陆与深身后,后知后觉问他:“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往里面扎,找个地方苟排名分,而不是去打那队人?”
陆与深摇摇头,告诉他:“残局没有对错。”
这是个蝴蝶效应最为明显的游戏,谁也不能预测比赛的走向。就算余游刚刚开车下坡侥幸找了个地方苟到更多的排名分,但更少的淘汰分也会让他们无缘冠军,甚至有可能他在开车的过?程中就会被人扫下来,一分也拿不到。
这是个团队游戏,在队友都死完的情?况下,剩下的独狼,无论怎样打、做出什么抉择,都是没有错的。
他知道余游还在纠结最后一局,还在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打掉最后一个人。他其实有很多想要宽慰他的话,但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语言是最无力的,输掉比赛的痛苦和遗憾,只能靠自己消化?。
更何况,连他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次起起伏伏的比赛后,都依然不能坦然面对这样的失败。
正想着,听见后面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看见是洛柚。
“深哥,”她犹豫着开口,“你、你们还好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想起她第一次跟随队伍去到现场的那次亚洲赛。那时候他们也是输了比赛,陆与深问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她只是摇摇头,说,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因为那次亚洲赛,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FTC问题很大。
然而这一次比赛,她能看到,他们尽力了。顺风局努力拿高分,天谴圈也在尽力多拿分,他们确实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但也许,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实力,或者运气。
当屏幕上?显示他们被淘汰的一瞬间,连她都有种心梗似的感觉。她不知道,在场的选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却见陆与深淡淡一笑:“习惯了。”
习惯了。
这三个字,多么举重若轻。然而越是这样的轻描淡写,越让洛柚的心浅浅地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