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纪云寒回警局的时候,好多人吵吵嚷嚷堵在门口。
“我同事说去Z市旅游,昨天就该销假回来上班的,但是直到今天我们都联系不到她的人。”
一个年轻的白领神色焦急地说着,周围的同事也在七嘴八舌附和:“家里也没人,肯定是出事了!”
一个中年妇人痛哭流涕,“我女儿宝怡肯定是失踪了,你们警察得管啊!”
纪云寒回到办公室,将警帽放在桌子上,随手拨了一下短发。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
刘旻正在忙,头也没抬随口回答道:“来报失踪的,父母亲戚还有公司同事,都来了。”
纪云寒点点头,也没在意。
大条从座位探出头,试探着:“老大,你心情还好吗?”
语气疑惑,微微皱眉,“嗯?还好,怎么了?”
“咳,这不是,迷J案被蒋旭要走了嘛,老大你在这个案子里花了不少心血呢。”
纪云寒垂下眼睛继续手里的工作,没说话。
倒是刘旻有些生气,啪得一声把案卷一合。
“还说呢,早上孟局一来就把蒋旭叫进办公室,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人再出来这案子就归姓蒋的了呢?咱们办这案子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他这个时候截胡,打的不就是抢功的算盘吗?那孙子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有孟副局做靠山就是不一样。”
纪云寒脸色沉了沉,眼神犀利看向她,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面容严肃,似是提醒似是警告,“别胡说。”
顿了顿,缓了缓语气,“我们也没有实质性进展,谈不上抢功一说。”
他将手里的案卷理了理,递给她,又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他不好惹,别得罪他。”
话音落下,三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紧绷压抑。
过了一会,大条轻叹出声,语气惋惜又无奈,“这迷J案落到蒋旭手里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上次他手里的那个坠楼案,明显疑点重重,最后还是意外结案。”
纪云寒显然也想到了那个案子,脸色阴沉,眉头紧皱。
蒋旭此人张扬,喜炫耀、好抢功,警局同事大多都不喜欢他。
当然也不乏有讨好奉承他的。
原因无他,只因人家是他们副局长孟树隆的左膀右臂。
孟树隆早些年在Z市任职,近几年才调任到A市。
孟局很看好蒋旭,谁也不敢当面得罪他,都只敢背后说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案子不寻常、有隐情。
媒体报道铺天盖地,社会议论纷纷,最后蒋旭还是以意外结案了。
这其中怕是水很深。
大条也只能感慨,毕竟领导都没有意见,他一个小兵,又不是办案人,没话语权,没立场,不好说什么,只能做好手里的事。
就是可怜了死者,可怜了家属。
大条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有点难过。
他当初坚定不移地走这条路,为的就是那一腔热血。
纪云寒的心情也很糟糕。
他何尝不是和大条一样,有着自己的职业信仰和职业坚守。
见过太多肮脏的人心,这社会的黑暗面,他早就看遍了。
低下头,隐去眼里复杂的情绪,浑身散发的低气压骇得大条和刘旻都不再敢搭话。
傍晚,天色渐暗,夜色笼罩了下来。
公寓绝佳的地理位置,隔绝了街道车辆的喧闹和人群的吵嚷,却隔不断繁华都市的霓虹闪烁。
纪云寒站在阳台上,下意识看了眼隔壁。
没有光,她不在。
男人低下头,点了一根烟,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眸色深沉地望着远处的灯火与喧嚣,在黑暗中长久地沉默着。
梦里依旧火红一片,烈火燃烧,热浪和浓烟像是来自地狱的信号,催促着她前行,走向那毫无选择的归处。
十八年来,日日夜夜,像心魔一样困着她的心,她冲不出去。
床上的女人如记忆中那般美艳,她躺在火海里,毫无声息。
颜伊觉得身上好疼,那热度灼着她的皮肤。
令人窒息,令人绝望。
她想哭,想叫。
但是烟入口鼻,呛得她说不出话。
“咳咳咳……”
隔壁突然传来的声音把纪云寒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挑了挑眉,走到和隔壁阳台相临的那边。
借着月色,看向隔壁阳台的角落,大大的吊椅里露出了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
他笑了,看着被呛得咳个不停的女孩,把烟掐灭。
“怎么躲在这?”
低沉温和的嗓音在万籁俱静的空间里响起,生出丝丝涟漪。
颜伊从噩梦中惊醒,她听到了纪云寒的声音,犹如天籁,救赎般轻而易举地将她从绝望之中拉了回来。
这声音听得她有点燥,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她轻轻捂着胸口,试图平复一下悸动的心情。
“我睡着了……你还抽烟啊?都把我呛醒了。”
女孩刚刚睡醒,嗓音里满是妩媚和娇嗔。
纪云寒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朦胧的月色平添了暧昧,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柔情似水。
听到女孩的责怪也不生气,轻笑出声,他俯身靠在栏杆上,姿态慵懒随意,直直的望着她。
刻意又压低了嗓音:“是我的错,把你吵醒了。”
颜伊从吊椅里爬出来,身上的薄毯掉落在地上,慢慢地伸了个懒腰。
她穿的又是吊带睡裙,他记得上次去她家送蛋糕,她披的毯子下面也是吊带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