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永宁再也不敢在此停留，沿着长廊狂奔，身上罩着的白色帘子随之飞舞起来，远远望去一团白色。
一直到撞到一个温暖的身躯之上。
言永宁睁眼一看，竟然就是那个她要捉弄的人。
莫冉面无表情地看向像是吓疯了的少女，微微蹙眉，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几本被元少琛藏起来的古籍。
而天已经全暗下来了。
“有、有鬼。”言永宁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也不管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了。
莫冉听了也不为所动，朝着她方才狂奔来的方向走去。言永宁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在他身边。
走了一会儿，莫冉突然又停了下来，伸手抓住她身上的白色帘子，一把摘下，“言永宁，你十三岁了，不是三岁稚子。”
这是莫冉第一此叫她的名字，平日里他也从不同她说话，言永宁撞上他的视线，莫冉的眼眸沈翠且平静，毫无波澜，每每望过去自己像是要溺死在其中了。
这么训斥了一句，莫冉又朝前走去。
“那里有鬼，别去。”言永宁伸手拉住莫冉的袖子，只想他带自己从这个地方出去。
莫冉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人一路往前，走到方才她听到婴儿啼哭的地方。言永宁吓得往他身边缩了点。
他却停下脚步，朝着长廊外四处找寻一番，“拿着。”将手中书籍递给言永宁。而后往旁边的草丛走去。
言永宁则抱住了廊下的一个柱子，带着哭腔问道，“你做什么？”
四处摸索一番，莫冉从中抱起一只大花猫来。不用问了，婴儿啼哭的始作俑者便是这叫、春的猫儿。
“回家。”莫冉又回到长廊下，拿过书籍，淡淡说了这两字。言永宁那股子猖狂劲这会早就消失殆尽，跟在这人身边，尽是安心。
偌大的废太子府，兜兜转转，他像是天生熟悉一般，带着身后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走出了困境，只是干净素雅不染一尘的衣裳袖子被攥出好几道褶皱来。
不久之后，春雨绵绵的天，平日里来接她回家的家仆还未至，偏偏今日表哥也未来书院。
一直到同窗都走光了，言永宁还是独自站在书院门口，正盘算着一会儿等仆人来了要怎么惩治才好，此时，手里突然被塞入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是莫冉。自从那日之后，她就不再欺负他了。
“明日我不来上课了。”少年唇红齿白，身姿修长。还未等言永宁问原因，他便已经走入雨中。
后来，她有好多年都未见到他，很多事情也就都忘记了，只是有些依赖一旦滋生，便是再也难以抹灭。
同样的初春时节，当年的少女已为人妇，早已记不清自己当年做的荒唐事，这座荒芜却华贵的宅子也经过翻新，重现光芒。
这日言永宁坐花园边上的长廊下赏花，顺便闲着无聊喂池子里的鱼。这个花园是整座宅子最后面的花园，平日里她也不常来。
莫冉自宫里头回来之后，直接从侧门进来去旁边的藏书阁里翻找出几本书，正好见自己的娇妻这般闲适地赏春光呢，特意走近，“不害怕了吗？”
言永宁手腕撑着脸，侧过头问不解，“害怕什么？”
眼前的人儿，身着颜色艳丽的春装，挽起发髻头戴珠钗，明艳动人，脸上还带有几分春日慵懒。想起多年前，那个头上罩着白色帘子扮鬼未果反倒被猫吓哭的少女，莫冉唇边淡淡染上笑意，却是不答，手里拿着古籍要往书房去。
“害怕什么啊？你说清楚嘛。”言永宁跟上去攥住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