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险些?叫侄女?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她说的是谁得宠的事么!?
章贵妃低头不敢说话了。章太后又一掌拍在桌案上:“来?人!宣章首辅觐见!”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怯生生的道:“回娘娘的话,方才?奴才?听说章首辅往乾清宫去了。”
章太后顺了半日?的气,待心中的火去了七八分,嘴角方勾起一抹冷笑:“那小?子手脚倒快!”
乾清宫,昭仁殿。一片愁云惨雾。
永和帝脸色铁青,他手底下的人一个?两个?不争气,张继臣和吴子英尚未脱险,甄养盛又进去了。简直按下葫芦浮起瓢,没?有一件顺心的!又有,今年年成不好,年底户部统计,一片片的报灾荒;加之安定卫战况胶着,只把永和帝气的嘴里直生燎泡。
章首辅笔直的站着,目光阴冷的盯着内阁三辅兼工部右侍郎丁褚。他乐的见永和帝提拔的工部尚书吃瘪,永和帝毕竟登基多年,自有人投机。而今六部里礼部、兵部、工部皆投了永和帝,他正想拿礼部祭品以次充好、激怒上天,致使今年南涝北旱浮尸遍野为由,抽永和帝一记狠的,能顺带捎上兵部更好。
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太后陵寝生出?不祥之兆。要知道太后不仅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多年朝政携手,君臣相?得,自是感情深厚。乍听工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亦是怒不可遏。丁褚是太后的人,呆在工部不能治疾于腠理,要你何用!?
丁褚叫章首辅盯的后背冷汗直冒,他近来?满心想抓礼部的小?辫子,却不料自家后院起火。此事说来?也奇,工部多报了开销,上下其?手也是有的,可他们办事办老了的人,要紧的工程怎底能出?这么大的岔子?这没?道理啊!
章首辅收回视线,目光炯炯的盯着永和帝,一字一句的道:“甄养盛闯出?弥天大祸,该杀!”
永和帝是万万不敢跟章太后掀桌子的,此事自知理亏,心里也是恼怒,恨声道:“舅舅说的是!竟敢藐视皇家,视同谋反!除他之外,其?族内七岁以上绞、七岁以下稚童长?流!”
众朝臣皆无异议,给事中忙飞快的记在了册子上。
紧接着,章首辅又道:“工部侍郎为尚书的左膀右臂,亦不可轻饶!”
丁褚一个?哆嗦,险些?没?直接跪下。天可怜见的,他作为太后的人,在工部不过挂了个?名?,日?常也止常规收些?孝敬,陵寝塌方之事与他何干?可他既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此大事,不受牵连几乎不可能。眼神焦急的看向左侍郎青田郡公,朝中但有左右之分的皆以左为尊,倘或青田郡公逃出?一劫,再没?理由追究挂名?右侍郎的!
哪知青田郡公比他更慌,他与丁褚不同,因为太后修陵寝的银子,他真的贪了!最?可怖的是,太后不止是君,论辈分亦是他嫂子。现陵寝出?了事,他是国法家法皆难容,只怕亲爹梁王也保不住他,岂能不瑟瑟发抖!
永和帝看着青田郡公,目光里透出?了为难。宗室人丁不丰,杀一个?少一个?。尤其?是梁王系,不独梁王生了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也个?个?儿女?双全,看着就是种好的模样,这叫永和帝如何下得了手?
章首辅却不肯轻轻放过,上前一步道:“短短半月,贪腐案层出?不穷,可见朝纲败坏到何等地步!安定失手、楚地流民,圣上再不肃清风气,难道要等到天下烽烟四起吗!?”
青田郡公登时浑身?抖成了个?筛子,几次想张口?,硬是说不出?话来?。
永和帝不忍的撇过头去,不巧又对上章首辅犀利的眼神,立刻如坐针毡,手脚皆不自在起来?。陵寝乃章太后的脸面,他倘或处置不当,少不得被扣上不孝的帽子。手中势力本就四处漏风,再失了道义?,岂不是又要做个?傀儡帝王?可宗室乃他坚实的后盾,是万万不能下手的。一时间好不为难!
多年来?宗室在章太后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喘。青田郡公也是糊涂油蒙了心,才?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念。此刻记起章太后的手段,越想越怕。怕到极致时,心里的那根弦啪的崩断,只听砰的一声,只见他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永和帝如蒙大赦,一叠声的喊太医,在章首辅嘲讽的眼神中,借着青田郡公的昏迷,直接遁去后宫,再不肯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