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继续听她侃侃而?谈,“可我觉得,他带着面具不露真容,不?说姓名,一直告诉别人,他有爱好有想要的?东西,不?受旁人束缚,这份坦荡,清醒的?模样是不是和你很像。”
江汶琛沉默半响,轻轻弯起唇角,“何以见得?”
“公子没有受家人逼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做,而?不?是像他一样被人推上一个位置,过着为旁人遮风挡雨的日子。”宋月稚凑近了他,“公子,你是对的?,没有人生来就该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两人离得不?算近,是很正常的?距离,江汶琛却不知怎么心?脏慢了一拍,视线其他地方被模糊,只能见到她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垂了双目,“我幼时,我父亲就离开了我和母亲,但母亲和我说,不?是父亲不?愿意对我们负责,而?是他欠旁人一个恩情,一个在他心?里?很重的?恩情,那才是他在乎的?,更需要负责的。”
江汶琛哂笑,“令堂居然不生气。”
“如果两个人相爱,会互相理解。”宋月稚从不觉得他们有错,“如果我母亲强硬把他留下?,他们才更痛苦。”
她是真的?喜欢讲道理?,江汶琛撇开目光,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他笑。
不?过,听着不?错。
“所以公子,我觉得你的?志向是对的?。”宋月稚提到正轨上,“将来等你中了进士,再?回十三?州,令尊一定高兴。”
这就是她挑选这本书送他的?原因么?
指尖蜷了蜷,江汶琛想言语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化?为一声温和的?‘嗯’。
又说了几句话,清莺坊那边喊了人来请宋月稚过去,宋月稚站起身便要送客,才送到门口,江汶琛却深深看着她,并没有离开。
宋月稚也没走,对他抛去个疑问的眼神。
他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小姐。”
“嗯?”
“你喜欢什么?”
宋月稚眨了眨眼睛,道:“礼尚往来?”
江汶琛笑而?不?答,只是坦然的看着她。
宋月稚便思考了一番,很直接道:“我喜欢舞刀弄枪。”
—
这样的喜好该送什么?
赵趁建议道:“公子,要不?你和宋娘子打?一架吧!”
“.......”
江汶琛默默拿起了书本,皱着眉翻看了几页。
“干嘛呢?”
“被她说动了,我要好好念书。”
赵趁很是疑惑,“不?是?你还真准备考科举啊?”
江汶琛又翻了几页,道:“总不能考武举。”
“所以这架不打?了?”
书本被啪的一声合上,江汶琛靠在马车上,抬手将书本把脸挡起来,像是嫌他聒噪,准备小憩。
赵趁识时务的闭嘴了。
浅金阳光照着他清瘦的下?颚线,薄唇合起,被隐埋的?漆黑瞳孔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日她手握一把?匕首追进听竹居雅阁内,气质冷凝,言语沉静。
她对待敌人时满身冰寒,对待友人又温软柔和。
江汶琛想到适才她凑过来时,身上似乎隐隐有些甜丝丝的?香味,像是那日吃的?蜜饯。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无暇,清纯的面孔又有几分稚嫩,手腕如莲藕般纤细......
他闭了眼将影像散去。
但最后,他的?脑内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双冰肌玉骨的手,不?该拿锋利的冷兵器。
—
江汶琛热衷于锻造,虽然技术算不?上太好,并且时常失败,但时常闲着没事就敲敲打打?,甚至他的?小院里还有一套专门的淬火装备。
他做出的兵器大多都不太美观,实用性倒还不?错。
赵趁去买材料的?时候便有感觉,这次他们家公子怕是要亲自做个送给宋娘子了。
过了好几日,才见江汶琛从屋子里?出来。
他把?东西一亮,常疏辞就忍不?住噗出了声,“你这审美还真是屡次不改啊。”
江汶琛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鞭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根九节长的软鞭,握柄用的是花梨木,首位处歪七扭八的雕刻了些花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从哪捡来的,连抛光都懒得做。
“公子,要不?咱们去找木匠雕刻些好看的?,这也太拿不出手了。”
江汶琛挑眉,笑出一丝森冷,“埋汰我?”
“你出去问问,哪家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
江汶琛摸索了一下?握柄,实在不想承认这玩意雕刻的丑,坚持道:“她会喜欢的。”
过了一会,又道:“我出去问问那些道士。”
“公子你冷静。”赵趁挡在他面前,“那些道士现在把你视如大敌,你就别去找不痛快了。”
江汶琛不?听,坚定道:“我虔诚点。”
常疏辞挡在门前,怎么都不让他去,“你在侮辱他们炼丹术的那天,就无法挽回了。”
江汶琛刚来道观的?第一天,就与人家道长说这个拂尘可以改装成利器,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一亮出来,绝对是制胜法宝。
几个小道士大骂‘歪门邪道’。结果这事没完第二天,江汶琛找了观主讨要炼丹炉,说是这东西也有‘改装’的?潜能。
结果可想而知,被这群人说三道四了好几日才作罢,再?加上他各种行为不检点,早就已经被这群道士视为眼中钉。
要不?是因为江汶琛的?身份,早就将他赶出道观了。
“公子啊,人道观为什么不?收你,不?想想啊?”
江汶琛幼年就在道观长大,自诩自己有个成仙的?梦,奈何原来的地方不收他,新的道观也对他避之不?及。
两人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是让他了去找道士的心?。
他眉心?深陷,头一次觉得这般难办。
常疏辞建议,“找个木匠得了。”
江汶琛轻轻摇首,他并不太乐意让旁人插足,许是因为代表了自己的?心?意,不?希望有瑕疵。
“再?试试吧。”
—
雕刻的工艺太细致,他沉着心?一步一步来,最后叹了口气,带着东西往听竹居去了。
这个时间,她莫约是在那的。
楼阁上的?人侧卧在椅上,在听悠扬的的?琵琶声。
听闻他来了,赶忙穿起自己的?鞋,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见她袖上精致的刺绣,江汶琛背在身后的手心?微微发烫,仿佛是那鞭子也自觉羞愧起来。
他佯装无事道:“恰巧路过,就来看看昔日风景。”
“听竹居虽不能完全洗清之前名声,但现在也还算往好的方向走。”
他们并足而立,谈笑闲聊,又恰巧是一男一女,长相又那般如仙似画,站在一起别提多养眼,一时间不少人把目光凑到上两人身上。
这......这也太登对了!
“那不是江兄么?”许材拿扇子捂住嘴,再?看那位美人,着实觉得有几分眼熟。
两人闲谈了几句,宋月稚觉得奇怪,今日的他颇有些温吞,似乎藏着什么话要说,但怎样都不肯说出口。
“是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么?”宋月稚朝着自己的?衣裙上看,并无发觉有什么凌乱。
“并无。”江汶琛知道自己有些刻意,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他清咳一声,“我今日来......”
“江兄!”
说话声被打?断,江汶琛眉眼微深,随着哒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人赶了过来,身后的东西被人拉住一角。
许材好奇的?拉了拉,“这是鞭子吧?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别吓坏了人家娘子。”
宋月稚自然也瞧见了,她面露几分好奇,出声询问,“这是?”
江汶琛屏气凝神,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拿了出来,“我自己做的?小玩意,送你的?。”
许材惊讶的长大嘴巴,低头去看那鞭子,这外形......
他忍不?住问,“为何不?在铁匠铺里头定一个?”
宋月稚接过那鞭子,放在手里?掂了掂。
“今日我请你喝酒。”江汶琛转身幽幽的?盯着他,面上却笑的?温和,“过会来。”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许材却懵懂无知,还心?说你小子够意思。
转而又叨叨两句,宋月稚将鞭子一抽,那响彻楼阁的?清脆声音顿时让他双腿一软。
“好鞭。”她赞叹,“公子真是心灵手巧。”
她言语自然,并无刻意的阿谀奉承之意,神态自若充满肯定。
江汶琛内心?忽觉一阵风吹过,散去之前的?莫名萦绕的?淡淡阴霾。
连许材扒拉着要他扶一把?都没注意到。
宋月稚道:“让你费心了。”
随便一句话要他大费周章也太过了些,这让她略感自责。
见她眼底的?担忧浮动,江汶琛将满是伤口的手背在身后。
他轻轻笑了笑,“随便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dbq我没有日万成功,明天补上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