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对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莫阳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章文被激怒“臭道士,你不用居高临下的替他们骂我,你别以为在他们的眼里你多尊贵!告诉你,在富人眼里,你也不过是他们雇佣的一条狗。”
莫阳笑了,“我不是替他们骂你,我是发自内心的自己想骂你,你有意见呀,来打我呀。还有,富人若把我当狗,我会当面骂回去,或者打他们一顿出气,再不济我会跑得远远的,直到听不见为止。聪明人断不会如你一般,一边接受富人的施舍还要骂他们为富不仁。唉!就你这段位,也就能欺负王老爷这些纯善人家。你看,这么容易就暴露了,年轻人,不要那么愤世嫉俗,别人不欠你的。”
“他们欠我的,他们欠我极多。王家只是施舍给我一口吃的,我却要为他们当牛做马。所有的人都只看见他们施舍的小恩小惠,却无视我的付出。小翠,我生命里唯一一道光,当年我差点儿饿死,是她偷偷给了我一个馒头。我们说好,等我长大就去娶她,可他们却逼我娶了王言语。是他们抹去了我生命里的光,我恨不得他们全家人都去死。”章文怒气冲冲的大骂。
莫阳被他的狡辩气笑了,“好一个颠倒是非。我且问你,你说他们施舍的是小恩小惠,你为什么不拒绝这些施舍呢?你不满意寄人篱下,大可以一走了之,又没人绑着你。你没有走,而是一边骂娘,一边接受王家的好意,你是舍不得王家的锦衣玉食吧。”
章文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莫阳接着说:“小翠给你一个馒头,她就是个善良的姑娘。王老爷给你锦衣玉食,却成了恶人,这又是何道理?”
“那不一样,小翠给的是救命馒头,她尊重我,从不把我当作下人。”章文辩驳。
“王老爷又何曾把你当作下人。呵呵,幸好小翠只是给了你一个馒头,若她一直对你好,恐怕也会被你推下悬崖吧。”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别人对你好。”
莫阳以几百年锻炼出来的口才,辩的章文哑口无言。他辩无可辩,哭着向王夫人求饶。王夫人当然不能饶他,押着他写下和离书。然后让家丁把他送去了京都府,京都府以家奴谋杀家主的罪名,判了他秋后问斩。
莫阳领着王夫人和王言明到乱坟岗子上寻王良生的尸首。已经半年了,肉身已经腐败,确实不好寻。幸好衣服还在,尸体又弃在京都郊区,若是在贫穷地界,死人的衣服也会被人扒走。在王良生的引导下,他们跨过人山人海,终于找到他的尸骨。其余的尸骨着实可怜,莫阳对他们念了一遍往生咒,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王夫人有心帮他们下葬,但尸首何其多,又能帮得了几个。她只能吩咐家丁,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人葬在了一起。
将王良生重新葬下,莫阳的事也算结了。但是王良生似乎还有心结,莫阳好人做到底,决定帮他了了这个心结。她挑了一个晚上,让王良生入了王夫人的梦里,让他们好好团聚,顺便道别。
莫阳本以为他会就此安心投胎,可他还是唉声叹气,莫阳不由的好奇,这厮该不会想拖欠我的报酬吧。
“王老爷还有什么不满意?”莫阳问。
王良生思来想去,问出自己的心中疑惑,“大仙,虽然我已然身死了,按道理,死后不理生前事,反正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都会忘记。可我这一世死的太憋屈了,世人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何我家会落得如此下场?”
莫阳被他的话问得一愣,顿了顿,她勉强安慰,“王老爷子,您的大善之举,确实应该有所善报,即便不得善报,也不该遭此大难。您回想一下,您出殡当天是不是有人默默送了您一程?那些人,可能只是得了您一丁点儿的善意帮助,大概连您自己都不记得了。”
王良生皱着眉想了一下,“不错,确实有人为我在路边烧了纸钱,有些是我施舍过一顿饭的乞丐,有的是借过银钱的老街坊。哎……,我只是发了一点儿善心,他们都能在我的葬礼上真心掉一滴泪。可是章文怎么……。”
“王老爷是不是想听实话。”莫阳问。
“自然想听。”王良生疑惑。
“王家落到这个地步,还搭上王小姐的幸福,与您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关系。”
“这从何说起?”
“您对章文是救命的恩情,恩重如山。您是他的大恩人,偶尔见面孝顺您一下,他心里还能担得住。若是久久面对没有血缘的大恩人,照他一个普通人的心性,怎能担得起如此大的负担。您把他救下来确实是大善,但实在不该留在自己身边呀!”莫阳叹了一口气。
王良生沉默了许久,“明白了,我的所作所为太考验一个孩子的心性了。他虽然害了我,但是我也害了他呀。”他痛哭流涕。
莫阳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这比赤青在自己面前骂人更难以忍受,她不得不再次勉力安慰,“王老爷不必太伤心,您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有把握好这个分寸。而章文本来应该主动远离你,可他贪慕享受,这才犯下死罪。他被问斩,罪有应得,与您无关。”
王良生想了许久还是一脸懵懂,到底是我害了他,还是他害了我呢?莫阳劝他不要多想,想再多也想不明白,自己活了两百多岁,许多道理还没明白。
王良生答应她好好去投胎,不在人间添乱了。
“大仙,我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
“章文一个月后就被处斩了,您帮我去看看他,就说……我……不怨他了,希望他下辈子做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