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快到了。”王婆婆身强力壮,精神矍铄,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居然大气都不喘一下。
苏薄有些不好意思了,咬着牙装作轻松,把树干扔在一旁,大步的前行。
走到山顶的时候,相比较王婆婆的气定神闲,苏薄则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冒着涔涔密汗。她无力的抬起头,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她看见一座砖红瓦寺,独特的屋顶镶着金色的花边,周遭是茂密丛生的杂草,还有挺拔高大的松树。
王婆婆说:“小苏,我们到了。”
寺内的人极少,约莫是入冬了,也没多少人来这里。
苏薄喝了口从井里打的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疲惫一下子烟消云散。
王婆婆拿着从家里面带来的水壶,接了
满满一大瓶,她说:“这庙里的水可是有灵气咧,带回去给家里人喝一点,也保平安,去晦气。”
苏薄有点不信,但想到刚才喝完水后的感觉,也想动手装一瓶,可刚拧开瓶盖,她手上一顿,她又没有家人,装给谁喝?
有些失望的垂下眉睫,她重新把瓶子盖上,说:“王婆婆,晌悔大师在哪儿?”
王婆婆笑着把水壶装进包里,然后指着外面说:“我带你去。”
苏薄第一次见到晌悔大师,觉得这个老人家看起来很古板严肃,一撮银白的长胡子,总是伸手去捋,左半边的脸颊上还有一大片红色的印记,十分骇人。
看见她们进来了,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又继续打坐,有点世外高人的模样,但也有点像江湖术士,故弄玄虚。
苏薄其实也是抱着六分相信的心态进入屋子的,毕竟王婆婆把他说的那么玄乎。
晌悔大师头上有九个戒巴,阖着眼,一身素色的袈裟,端端正正的坐在的竹席上,自从他让王婆婆出去过后,两人就这样对峙着,没有说话。
苏薄倒是耐得住性子,给自己盅了一杯茶,然后浅饮,一杯茶见底,晌悔大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至极。
“苏施主,别来无恙。”
那抹声音特别熟悉,苏薄的手不由得一顿,连忙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老人,半响的时间,她指着晌悔惊呼道:“是您!曲爷爷,那个当初救我的人!”
“您不是在A市吗?怎么会到这里?您……是和尚?不对啊,当初看见您的时候……”她顿住,苦笑道:“也是啊,都好几年了……”
晌悔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只是幽幽叹气:“是啊,好几年了……”
晌悔未出家的时候本名叫曲江,是苏薄的救命之人。
那年苏薄14岁,被孤儿院抛弃后第一年。
她领着另外三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起走南闯北,吃的是残羹剩饭,睡的是发臭的垃圾站,每天以乞讨为生。因为年龄太小,所以根本没人敢用他们,所幸那个时候,孩子们虽然小,但都很懂事,苏薄是里面最大的一个,自然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可是,懂事虽懂事,但每当牵起他们的手路过漂亮的橱窗时,孩子们眼中的艳羡迸发出来,让苏薄很惭愧的低下头。
她是大姐姐,没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过上好日子,是她的不该。
可是她没有什么办法,她还小,未满十八岁,什么都不能做,工地上没人敢要她,她去偷,去抢,但因为是女孩子,力气又不足人家,不但挨了打,东西又没得吃,很得不偿失。
在A市流浪过后的第二年,苏薄遇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打扮均不凡,浓妆艳抹,见到他们一群小要饭的从店门前过,立马就叫住了他们。
出手大方的赏给他们一百块钱,苏薄当时就愣了,一百块啊!能买多少吃的啊!苏薄很宝贝的把钱放进兜里,还安心的拍了拍,然后非常感谢的对女人点头弯腰的。
女人摆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红色的指甲在橙光的灯光下显得氤氲,有点眩晕。
苏薄当是遇到好心人了,准备要走,却被女人及时的拉住,苏薄脚下一顿,转过身望着她。
她嫌弃的拍了拍手,声音妩媚动人:“孩子,要不要过姐姐这样的生活,总比你到处捡垃圾要好吧!”
苏薄歪着头,不懂:“姐姐,你什么意思?”
女人嗤笑一声:“姐姐这里缺个到茶水的,你要不要来试试?包吃包住,还能让你这群小伙伴都过上好日子哦!”
包吃,还包住?苏薄眼睛噌的一声亮了,就差点头。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场子,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窑子。
她虽然才十五岁,穿的一身破烂,头发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些黑泥。但女人眼力劲儿很好,一眼就看出来苏薄如果好生打扮的话,也是个美人胚子。
一般在场子里端茶送水的都是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子,等年龄一到立马就变成了三陪女,周而复始,反反复复,场子都
是这样生存的。
可苏薄不懂,她以为真如这女人所说的一样,包吃还包住,所以,她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