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平那些奇葩亲戚,要么醉倒,要么互殴瘸了腿伤了胳膊,要么被气得火冒三丈,最后一个也没捞着工作。
晚饭摆在后院,两张方桌凑成了一个长桌子,扣肉、剁椒鱼头、小鸡炖蘑菇、醋溜土豆丝、蒸水饺、孜然牛肉、炝炒白菜、白灼虾、拍黄瓜摆了满满一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炭烧火锅,热气腾腾地好不热闹。
宋择中不像陆大华和卢水财他们那样馋着这一桌的吃食,他喜欢这个院落,哪怕是边角旮旯,他都要去走一走看一看。进到院子的第一眼,就见着了这堆砌齐整的花草,朝气扑面而来,稼穑庭院,风中秋千,竹编簸箕上晾晒着红薯干,酸坛子层层堆落石榴树下,青藤竹架下的方桌,在大灯泡的老旧黄光下显得格外地温情款款。
“宋择中,你?小子站着那里干嘛,我们都快被平哥给灌趴下去了,你?还不过来帮忙?”陆大华喊了一嗓子。
宋择中见逃不过了,这才坐到餐桌前?,“我不会?喝酒,你?找我也没用。”
陆大华用嘴撬开了一瓶啤酒,嚷嚷着推到了他面前,“不会?就学,先?干了这瓶,干完了就学得差不多了。”
一桌子人都冲着宋择中呵呵笑着,他倒不局促,也不妥协,“要喝的话,我想喝嫂子酿在陶罐子里的葡萄酒。”
卢水财起哄地喊了一声,“嫂子,有人想喝你?酿在罐子里的葡萄酒,你?给不给?”
文妮在灶台上架了一个铁丝网,底下生着炭火,由少武他们将牛肉猪肉串成串,放在网格子上烧烤,她听了叫唤走了过来,将手里拿的几串烤肉放在了桌上,一下就被这几个男人给抢光了去。
没抢到烤肉的段少平,偏头叼了文妮手里的肉串,一口咬进了嘴里。
文妮问了声道:“谁想喝我的葡萄酒?”
段少平吃光了嘴里的烤肉道:“我想喝。”
文妮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给。”
方家远也跟着起哄道:“嫂子,我也想喝葡萄酒。”
陆大华跟风道:“我也要喝葡萄酒。”
卢水财卖乖道:“嫂子,求你?给我尝一口。”
文妮一一看过他们三个,好笑道:“不给,不给,还是不给。“
最后才轮到宋择中,他出声喊了她一声,“嫂子,是我想喝你?酿的葡萄酒。“
文妮想也没想地说:“给。“
一桌人哄笑了起来,段少丽跑了过来,她搬了一张板凳坐到了宋择中边上,喊道:“嫂子,我也要喝你?酿的葡萄酒。”
然后卢水财就在那里叫嚷道:“让他们喝,我们喝脾的喝白的,干翻他们两个喝葡萄酒的。”
宋择中这下头大了,“平哥,嫂子酿的葡萄酒你?不喝么?”他心里想着,平哥要是喝葡萄酒的话,那就是站他们这边了,别说是卢水财,就是方家远和陆大华加在一块儿,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段少平嘴里叼着烟,抬了一眼看过去,那眼神幽怨得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喝什么喝?人家都不给我喝,你?还要我跟你?们讨一口?”
文妮舀了一壶葡萄酒过来,她从段少平嘴里拿下他叼着的那支烟,被他向上一眼地瞧着,她忍俊不禁道:“吃烟还是喝酒?“
段少平想笑又不能笑,憋了一会?没憋住,笑了声音道:“喝酒。”
文妮就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分别给宋择中和段少丽各倒了半杯酒,“这酒后劲猛,你?们两个还在读书,少喝点。”
这酒才刚倒完,她面前一下就多了三个玻璃杯。
陆大华贱贱地笑道:“嫂子,平哥都有份了,我这里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
卢水财也跟着凑热闹道:“尝一口,嫂子,我就尝一口。”
方家远更是直接道:“给点。”
文妮给他们仨倒了三杯满满的葡萄酒,看他们乐得跟什么似的,挤在那里划拳,三个人谁输了,就罚谁先?干了这杯葡萄酒。
“尝尝,你?自己酿的葡萄酒是什么味。”段少平将杯子往文妮身前?推了推。
文妮拿过杯子尝了尝,入口是清甜的果香,甘醇而不厚重,后续有那么一丝酒味,爽滑顺口,她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
段少平:“喝这酒,就知道是你酿的。“
文妮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酿的?”
“女人酒,”段少平低眼瞧着她说:“果香味太冲,酒味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寸劲,更谈不上刚烈,跟你?这性子很像,但这味道就是化不开,用别的酒顶着都化不开。”
文妮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但她就是喜欢这句话。
宋择中也喜欢这个葡萄酒,他慢慢地喝,细细地品,段少丽却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