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残阳如血。书房里,灰蓝色道袍的女子约莫三十岁,面容平静却笔下生锋。只见她挥毫着墨,写下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玉、刀。意为抛砖引玉,借刀杀人。
“交给著作令史闵湛。”
“是,国师。”
黑衣劲装的暗卫退去后,国师大人才抬起了头。可令人惊讶地是,她双目无光,竟是失明之人。耳听着房间里已无他人,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到门前推开了书房大门。
霎时黄昏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金色的战甲。
“离儿~”
听到这声音,她迎着那暖光微抬下巴,嘴角就噙了一抹笑意,“师姐。”虽然看不见来人,但她听得出石霂的脚步声。
“快来尝尝我新做的梅花粥。”来人一身素朴的浅白罗裙,下摆沾了些泥土,手里端着一碗粥。只是左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给那张清丽的容颜平添了几许肃杀之气。
说话间人已到了面前,石霂牵着她的手,“到院子里坐坐吧。”
“好。”
石霂将粥递给了旁边的小厮,握住楚离的手,并肩走到花亭里坐下。
“好香啊,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楚离笑意甚浓,乖乖坐好,“石霂,快给我尝尝。”
“不急,都是你的。”石霂把碗递到她手中,令人都退下。
楚离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还不忘赞叹,“真有梅花的香气。石霂你太厉害了,以后离开这儿,咱们开个饭馆吧。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石霂噗嗤一笑,给她擦了擦嘴角,嗔道,“你想累死我呀。”
“噢,那倒也是。”楚离思量片刻,“那还是只做给我吃吧。就是可怜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了。”
“小财迷!”石霂哭笑不得地嗔她,声音轻柔满是爱怜。
彼时落花轻舞,清风淡淡。院落中的那二人,衣袂飘飘,笑语翩跹,不似在人间。
待楚离喝完那碗粥,石霂给她擦了擦汗,“今日眼睛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楚离也不甚在意。
石霂脸上便不禁流露出疼惜之意,眼眶有些发热,“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她压下情绪,给楚离敛去额前的碎发,起身要走时楚离道,“师姐?”
“嗯?”
“不要难过。”楚离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轻轻抱住她,“有你就足够了。”
石霂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却强笑笑,“没有难过。又不是不能好了。”
“不能好也没关系——”楚离话说一半,石霂捂上她的嘴,“不许胡说。”
“我要是真瞎了,你会不要我吗?”楚离歪了歪头,笑嘻嘻地像是在问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石霂仰头,逼回了自己的眼泪,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她怜爱地戳了楚离额头,“变成灰你也是我的。”
楚离笑容绽放开来,指了指自己的唇,“那快亲亲我。”
话音刚落,唇齿间便是一阵温软的清香。楚离抱住她,享受她的温柔缱绻。片刻后转而吻上石霂的眼睛,“不要哭了。我虽然眼睛瞎,心可不瞎。现在咱们俩只有你这一双眼睛,你要是哭出毛病来,我可不依。”
“是我不好,”石霂睫毛轻颤,闭着眼睛感受楚离柔软的唇,“此事确是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有些……不适应。便是丢了一只山雀鹦鹉,我也还要难过几日呢。何况我的离儿,有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能不心疼。”她眸中含泪地笑了,“不过,很快就没事的。”
“那好吧,你都哭了半个月了,今儿是最后一天,明儿可就不许再哭了。”楚离声音轻柔,吻去她滚滚而落的泪珠,“师姐,你再这样,我可要心疼死了。”
“好,不哭。”石霂吻了吻楚离的唇,带着笑意道,“幸好你看不到,我哭起来可丑了。”
“哈哈。”楚离畅快地笑出声来,“我可以想象的出来!丑丑的霂霂~”还做了个鬼脸。
恼得石霂揪她耳朵。
楚离连忙讨饶,“好师姐我错了,快请饶命!”
“哪敢让您求饶啊,国师大人!”石霂一边说,一边另一手捏住她的脸。
楚离挣不脱,索性直接朝她压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她,脑袋藏在她乌发里。石霂够不着了,无奈又好笑地搂住她的腰,“赖皮!”
院子里没有旁人,她们自在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