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信步走到窗前,看到月上柳梢,心中怅然,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今夜天色已晚,明日你将随心令归还宁贵妃,知会娘娘一声,。她恐怕还不知道,父皇所赐之物已经遗失,揪出内鬼,她才能高枕无忧。”
怜儿点了点头,元帝的党羽几乎尽数折尽,现在宁贵妃那边还有细作,肯为元帝卖命,想必跟三省六部,宰相将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陛下,刚才怜儿想说,右相乃是副相,又是武将出身,所以对陛下您敬佩有加,并无二心。而左相是主相,又是文官,所以礼节人伦看的很重,对陛下您颇有微词;三省之中只有门下省因挂虚职,所以无谓;六部之中不服之人大有人在,陛下若要整顿,实在是无从下手。”
钟离听闻此言,心下了然。父皇的势力不会那么轻易就气数全尽的,她早就想到了,不过她的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子民百姓,她都会全力降服,这江山她要定了,这龙椅她坐稳了。
“对了陛下,按照您的旨意,中书省已经草拟颁发诏书,各国忌惮北陈势力,质子悉数奉上。年关将至,南越申请年后出发,东元的质子倒是已经上路了。”
“东元五虎,朕早有所闻。将他们安排在荆门殿中,地处僻静,省的他们要兴风作浪。”
怜儿眨了眨眼,这次来的可不是五位皇子:“陛下有所不知,东元大皇子已经成家,所以不算入质子之列,二皇子入山学艺,尚未回京。所以这次送来的,便是三皇子荆子绍,四皇子荆子溪,五皇子荆子珏,六皇子荆子落。”
六皇子?东元什么时候有六皇子了,钟离挑了挑眉,觉得颇有意趣,道:“元帝政事无能,倒是很有福泽,未满月的婴儿就别送来了,朕这里可不想免费提供奶娘。”
钟离自然知道,对于小孩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母妃陪在身边。她虽雷厉风行,好歹人性未泯。
看来钟离误会了,怜儿嘴角微微上扬,道:“陛下误会了,怜儿也曾听过东元五虎的威名,特意了解了这位神秘的六皇子,原来他的母妃是一个舞姬,无名无分,去世多年,他又生的妖娆妩媚,所以六皇子备受欺凌,连王侯世子也比不上。宫中根本没人将他放在眼中,所以六皇子也就不为人所知了。”
钟离敛下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道:“妖娆妩媚?等他到了,朕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铁蹄踏踏,黄沙弥漫。
坐在马车上的洛行云轻轻撩开窗帘,看两旁天高云阔逐渐褪去,心中百感交集。
短短几日故人重逢,却是山不转水转,身份一落千丈。“此赴北陈,你我兄弟虽名为质子,实为一盘散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前在宫中我尚可保你大难不死,如今就听天由命,无可奈何了。”
荆子珏看向若有所思的洛行云,并不知他内心在想什么,“我向父皇请命,将你加在质子名单之中,也是为了护你周全。质子虽然受制于人,好歹东元北陈之间从未交战,也算落得安稳。”
洛行云是西楚第一战神,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现在落得这种身份,想必十分失落。荆子珏对他自刎谢罪本就心存遗憾,惺惺相惜,现在得了这个机会,总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东元六皇子荆子落,字容浅,不再是耀武扬威的西楚第一战神洛行云了。若是你因家仇国恨欲对女帝不利,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帮他是一回事,可若牵连到自己的国家,殃及池鱼,那就是荆子珏不愿见到的一幕了。
“五哥放心,在其位谋其政,我洛行云定会珍惜这条命,给九泉之下的六皇子,还有你们这些关心他的人一个交代。”
“另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荆子珏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惜儿,淡然说道:“女帝陛下登基不久,身侧无人伺候。冬至将近,选秀也在筹备。后宫之中,不会冷清。听闻她平生只有一桩婚约,不过三年之前北陈悔婚,婚事做罢。北陈的公子王孙,世子侯爵,皆难逃此运。容浅你样貌病态娇弱,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媚相。若是择选男宠,你必首当其冲。”
想来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要卑躬屈膝,承欢他人,想想也觉得屈辱。万万没想到,洛行云语不惊人死不休,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五哥你有所不知,女帝钟离的那桩婚约,未婚夫便是在下。”
荆子珏:……
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