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和刘宜本来就立场敌对,刘家和齐家也是水火不容。
所以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向刘宜发作的理由,而现在皇上亲手把这个理由给她了,她接过来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道,“皇上能忍得,臣妾却忍不得!常远,你现在就带人去关雎宫,把刘贵妃贴身伺候的两个宫女腿打断!理由就是她们以下犯上,冒犯了本宫。刘宜敢拦,你就让她来找我!”
常远躬身应是,转身就离开了皇极殿。
萧允宸‘惴惴不安’的看着齐月盈,“爱妃,你这样为朕出头,可叫朕如何报答你?”
“忠君报君本就是臣妾的本分,臣妾的父亲自小就是这样教导的。您如今年幼,尚未亲政,所以刘焦这样的老臣才会倚老卖老,把持朝政。待到父亲回京,臣妾定会跟他好好提提您亲政的事。等您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利,刘宜之流又怎么敢再这样冒犯天威?”
她这番话透露了两个意思,第一,承恩伯府上下都是对皇上忠诚的,是愿意为了皇上鞠躬尽瘁的。
第二,皇上既然选择搭上承恩伯府这条船,那么齐昇回京后,也会帮皇上亲政。同理,在皇上亲政后,也要惦记着投桃报李,报答齐家。
果然,萧允宸一听到亲政的事,就两眼放光,他到底年幼,城府不深,尚且无法练就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爱妃说的当真?”
“自然是真的。皇上安心。”
萧允宸激动道,“那爱妃也安心,朕日后,一定会报答承恩伯府的恩情,朕.......”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
两人又客气寒暄了一番,眼见天快黑了,常远回来皇极殿复命。
“回禀主子,您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办妥了,当着刘贵妃的面,打折了她手下秋萍和如意两个大宫女的腿。刘贵妃气的当场晕了过去,现在正宣了御医去看呢。”
皇上听得脸色发红,很激动很解恨的样子。
于是齐月盈问道,“你带人过去之后,刘贵妃都说什么了?有没有阻拦?”
“她当然是拦着不让,还质问奴才,说她的宫女怎么就冒犯主子您了?奴才回答她说,主子说冒犯了,那就是冒犯了,根本不需要别的理由。然后她就让她的宫人阻拦奴才等人,奴才没跟她废话,直接把她手底下用得着的奴才全打趴下了,任凭刘贵妃一个人在那里叫嚣,但秋萍和如意的腿还是被打折了。”
常远说完,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没说的是,当时他还在刘贵妃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刘贵妃听了那句话之后,面色惨白,被吓得不轻,自然也就无力再阻拦了。
只不过嘛,那话的内容太过阴私,不到最后翻脸的时候,他是不会把那些话公之于众的。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齐月盈和萧允宸的目的都达到了,于是她也就起身告辞。
萧允宸象征性的挽留,试探她愿不愿意留宿在皇极殿承宠,结果当然被她以皇上的伤还没好这个理由婉拒了。
不过就算是皇上的伤好了,她也完全没有想睡他的意思。
于是她和萧允宸两个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打刘贵妃脸面这件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它就像是一个开端,在齐昇即将归来的前夕,为承恩伯府与刘家的争斗拉开了序幕。
这件事说到底,是刘宜理亏,如果把她打伤皇上的事宣扬出去,刘焦再是刘半朝,恐怕也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所以刘贵妃的宫女,打了也就打了,量刘家根本不敢怎么样。
正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现在她已经投了木桃了,就看皇上这边怎么报以琼瑶了。
如果那份琼瑶让她不满意的话.......那她会亲自变本加厉的将这份账讨回来的。他们齐家人,可是从来都不吃亏的。
坐在肩舆上的齐月盈心里琢磨着这些,回荣华宫的路有些长,好在她不用亲自走,不然真是懒得出来这一趟。
她漫无目的的胡乱想着,心里盘算着父亲归京的日期,一抬眼,却见前方的甬路上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那人穿着四爪蟒袍,腰系鸾带,寒冬雪日里,他只站在那里,就是天地间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蟒衣为象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
齐月盈只看了一眼这衣服,便知道此人应该是掌印太监洛修。
入宫四年,她鲜少露面,对于宫里的各色人物,她也面生的很。
但关于这位掌印的故事,她可是没少听说,且全都是为他歌功颂德的,想来他百年之后被载入史册,绝对不会像其他权宦那样,出现在奸佞传里。
但她才不信他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他要真是个好人,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不久前才在皇上面前说要打杀了洛修这个不护主的奴才,转眼间,洛修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不正是说明,皇上身边发生的任何事,他全都了如指掌吗?
齐月盈让人停了肩舆,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洛修,面上含着清浅慵懒的笑意,“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