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姐姐似乎很有想法。她忍不住和她说话,“你知道红色代表什么吗?”
霍离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什么?”
“代表复仇。”
霍离离觉得好玩,笑了笑,“为什么?”
小姑娘的嘴角有些下垂,唇珠饱满,嘴巴很小巧,似乎还偷抹了妈妈的口红,像个芭比娃娃,“你没看过吗,如果看一个人不爽,就会拿着红漆在她家门口写‘婊/子养的’‘我/草/你/妈’之类的话。”
那两句脏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违和感,霍离离说:“那也不是红色的错。”
可能觉得这个姐姐和她没有同样的观点,她眉间微促,一把拿走姐姐手里的红色棒冰容器,小脸气鼓鼓不说话。
霍离离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出言安慰道:“我不参与,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好了。”
小女孩把手里玩具扔掉,“我没玩,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和他们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张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劝慰,哄孩子很有一套,但这两个小姑娘都不是一般人,很不吃这一套,张姐也只好把她们俩拉开讪讪作罢。
棒冰做了一上午,在这一圈孩子中,施念念只对霍离离感兴趣,似乎越对她冷漠,她越想靠上去挠一挠这个姐姐,试图触碰她的底线,看她像其他孩子一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知道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吗?”施念念舔着一根棒冰,她没出一份力,却也可以得到小男孩分自愿给她的一根棒冰。
霍离离没说话,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施念念有些自豪地说:“电视上总会放那种,死之前巴拉巴拉讲一堆遗言,然后手一松,眼一闭就翘辫子了。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死亡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首先你会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快,快得像打鼓,然后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心跳会从极值120逼近200,这个过程中呼吸也会加快,你会听到很明显地呼哧呼哧的声音。这种过程可能会很长,有些人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一天一夜都死不了。
“姐姐,你说,他们在这个过程中都会想些什么呢?”
傍晚的时候,费米一直没有来接霍离离,天快黑的时候,霍离离打了个电话给他。
费米接到电话时,市局里对施雯的审讯还没有结束。
今天下午两点多时,施雯到局里自首,说张建来和程飞都是她杀的,表皮的缝合也是她用绣线缝合的,这两个人都曾经是她的食客,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她和程飞一起把张建来杀了,后来警察找到她,她怕自己暴露,就设计把程飞也杀了。
好像很说得过去,但也依旧疑点重重。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要把张建来置于死地?
施雯年初怀上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又是怎么没了的?
他们为什么要在鹤龄湖作案?
施雯这个女人又是用什么手段伪造了一场如假包换的车祸现场?
“抱歉抱歉,”费米接到电话立刻向霍离离道歉,“我马上过去接你。”
“没关系,”霍离离的声音并没有生气,“如果你们忙我可以自己去市局。”
“这边……”费米抬手看了看腕表,又朝审讯室看了一眼,“应该可以收案了,你再等会,我和你哥一起去接你回家。”
“等等,”霍离离打断他,“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费米充满疑惑地挂断电话,审讯过程他没有参与,就法医角度而言施雯这个女人完全符合尸体上的缝合手段。他上楼走到三楼的观察室,褚怀森正坐着看监控屏幕。
费米倾身,手掌撑着红木桌子,衬着手臂细白,“怎么样了?”
褚怀森盯着屏幕,“这个女人很奇怪,她既说不出对张建来的作案手法和动机,也说不明白她在哪里把张建来杀了,问她把张建来的脊骨放在哪里,她也含糊其辞。如果不是她,她是为了什么而自首?你看,你看她的神情,她有很明显的护犊情绪,说明不是被威胁,而是自愿。
“我让福将又仔细查了一遍,她现在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她的女儿,才十二岁。”
难不成——!
许逢年也突然意识到,“老褚,我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施念念!
褚怀森的瞳孔倏地一缩,“费米!快!快去福利院看一下施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