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从玉佩中钻出一个女郎出来,一人一虎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就连那穿堂而来的北风,也在此刻停止了呼啸。
“诶,我出来了?”不明情况的小公主一发觉自个儿出了玉匣子,便直面猛虎双眼。就算是只饿虎,那万兽之王虎啸山林的威视,还是叫重华忍不住软了双脚。
到底还是那小郎君靠谱,朝着猛虎的喉咙伸进手去,生生将它的喉管捏碎。许是濒临死境,少年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力,将那猛虎终结。万兽之王不甘地喷出鲜血,洒落在那张高鼻深目的脸庞上。
重华远远儿地瞧着,忽然觉得这小郎君看起来好像有点面熟。怎么有点儿像……重华站在一旁冥思苦想,忽的福至心灵,想起了他到底像谁。妈呀,这不是那个一击将她杀死的鄢阎王吗!
重华的背后忽然一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趁着鄢厝回头的瞬间,猛地钻回了玉佩当中。
刚刚他,是不是见鬼了?
少年鄢厝将胸前挂着的玉佩扯下来,那块儿本应无暇的美玉,中间却沾上了点点的血腥。那是少年早逝的傅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少年并不乐意见到玉佩被脏污。颤抖着双手,割下被打死的虎皮,便来到山涧,想要将那玉佩洗刷干净。
陇西的秋天,早早儿地便吹起了北风,那风吹到脸上,就跟刀子似的。鄢厝身上就穿着一件儿单衣,双手伸进冰凉的山涧中浣洗玉佩的时候,冻得整双手都开始发红了。但少年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低头认真地清洗着玉佩。
口鼻间偶然呼出的热气儿,氤氲了这张脸庞。躲在玉佩里头的重华,就着溪水,悄悄打量着少年的模样儿。还记得当时在军营中见到鄢厝的时候,他的身量比现在高多了,脸上也是一团儿乱糟糟的胡子,唯有一双暗绿的眼眸,一见便夺去了旁人的注意。
少年的鄢厝,还未在战场上养出佛挡杀佛的煞气,这么看着,就是一个倔强又认真的小郎君而已。
此刻的小郎君,看着玉佩上那道怎么也清洗不出的血污,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方才重华只出现了那么一刻便消失了,放在寻常人身上,总会以为是自己看岔了。但鄢厝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那双幽绿的眼眸盯着玉佩,嘴边儿冷冷说一句,“出来!”
“哼,就不出来,急死你。”重华才没有那么傻呢,自个儿撞上这煞星,万一被他当成妖孽给灭掉,她可哪里说理儿去啊。
竟然真的会说话?
鄢厝眼中速速闪过一丝错愕,方才使了大力气打虎的双手,忽然有些手软。该不会,真是叫他碰见了山中的精怪了?“你不出来,我就砸了玉佩。”
“威胁,你这是□□裸的威胁!”重华气鼓鼓,万一这小崽子真的把玉佩砸了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连她的小命也要跟着一块儿去了。诶,不对,“你能听得见我说话?”
后知后觉的小公主,忽然发现鄢厝竟然能听见她说话,不用他催促,马上从玉佩里面钻了出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鄢厝,就像是找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冲着鄢厝伸出了两根儿纤长的手指,“你看看,这是几。”
鄢厝用看智障的眼神儿看着重华,猜想着莫不是这妖怪修炼得还不到家,所以才这般蠢笨?不过,在没搞清楚妖精的动静之前,鄢厝谨慎地选择了按兵不动,“2。”
不是错觉!他真的能看见她听见她!
终于能够被人看见的欣喜,压过了重华心中对于鄢厝的恐惧,小公主一把抓住鄢厝的袖子,两眼泪汪汪,“你不知道我在你玉佩里待着有多无聊,天天说话都没有人应我,我都快要变成哑巴了!”
这样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都能叫哑巴,那让全天下的哑巴怎么活!
不过,就现在看来,这只蠢笨的妖怪倒没有什么威胁。鄢厝默默收回了脑中想要去寻一盆黑狗血过来的想法,抬头冷漠了看了一眼重华,“你可以走了。”说罢,少年郎转身就走,留给重华一个比北风还要冷漠的背影。
她这是,被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