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庄大厅里,双方各执一词。萧皓直嚷道:“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摔下山的。”林家那边只是冷笑着不说话,现在受伤的林潜,而现场只有萧皓,谁会相信是故意摔的呢?
唐雨灵相信。还记得上辈子自己跟马羡妮斗的时候,那贱人用的也是这般的苦肉计。没想到这林潜竟也依样画葫芦,拿来坑萧皓。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唐雨灵只好道:“林公子伤势如何,我们愿意全赔。”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手里的那块地,可当真是保不住咯。
林庄主剥开一枚香蕉,放在嘴里咬下一截,愤恨地道:“赔?我林家庄的子弟是何等矜贵,便是将你全部家当卖了,也赔不起。不成不成,我非得扭他见官去。”
唐雨灵最怕见官,只好好声好气地相劝。村中的长老也不愿丑事外扬,也一并劝慰林庄主私了便是。
苦劝了半天,林庄主终于松了口:“你那块地,便当作医药的银钱罢。”
唐雨灵咬了咬牙,又看了看一脸惶恐的萧皓,虽然很不愿意失去这最后的生计,但比起萧皓,也只得委曲求全,明明知道是个坑还要往下跳,最后齿间蹦出一个字:“成。”
林庄主还没完,又接着道:“除此之外,你需得在庄上服侍我潜弟,直到他康复为止。”
唐雨灵瞪大了眼睛:“什么?”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染坊了?地可失,身不能失,她一口回绝:“这不可能,男女授受不亲,你若要更多的银钱,我想办法赔你便是。若要卖身与你,我绝不愿意。”
林庄主斜睥她一眼:“卖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愿卖,我倒未必愿买。不过见我潜弟与你颇聊得来,让你在他床边多与他说说话罢了。你口气可真大,既是如此,便留到公堂上去说吧。”
“你……”唐雨灵刚要反驳,那些耆老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起她来,最后好说歹说,达成协议:“陪他聊天可以,可必须姐弟两人同时都在。”唐雨灵的打算是,这么一来,既可看着萧皓别让他又给别人算计了去,又可以提防林潜对自己动手动脚,他总不见得当着萧皓的面那么放肆的吧。
不过看他那架势,似乎真是伤得不轻。腿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石膏,浑身动弹不得。被绷带包裹着的头部露出两只眼睛,见着唐雨灵一行过来,竟眯成一条缝,很是开心的样子:“唐姑娘,快坐快坐,林潜有伤在身,未能起来迎接,实在失礼了。”
唐雨灵没说话,只当他虚伪得很。
林潜又瞥见跟在唐雨灵身后的萧皓,又道:“唐姑娘莫要生令弟的气,确是我不慎失足跌倒,与萧兄无关。”
你跟那姓马的才是天生一对好吗?先碰瓷坑人,然后装作大度的样子说什么“不关他的事”,好博取我的好感?可惜啊,本姑娘偏偏就不吃那一套!
纵是如此,当着林庄主的面,唐雨灵也不好说些什么,恐怕又将矛盾激化惹上官非,只好道:“终究我弟弟逃不了干系,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萧皓不乐意了:“我才没有做错,就是他自己摔的。”
唐雨灵瞪了他一眼,瞪得他哆嗦着不敢说话了,才又道:“他神智不清,还望你多海涵。”
好不容易熬过这么一段恶心的表演,唐雨灵终于坐了下来。林潜接二连三地试图挑起话题,可唐雨灵偏偏不吃这一套,没说几句便全无话可说,她的注意力只在萧皓身上。他正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用树枝挑逗着地上的几只蚂蚁。
林潜突然来了一句:“唐姑娘从京城来,可曾听过当今太子被废一事?”
听他猛地提起萧皓,唐雨灵浑身一震,结结巴巴地接下去:“没……没有。我们这帮星斗小民,哪里能知道深宫大院里的事情。”
林潜应道:“确是如此。不过这太子可是俊俏得很,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惜了。”
唐雨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瞪大了眼睛:“你还见过太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难不成他认出萧皓来了?
林潜咳了一声,眼睛又眯了起来:“也是数年前太子殿下御车从街上走过,我匍匐之间也抬头偷偷瞧了几眼,也算见过。”他的目光忽地落到萧皓那里:“说来,跟萧皓兄倒也有几分相似。”
唐雨灵几乎无法呼吸,强作镇静地答道:“你说的哪里话,我家萧皓哪有那么好福气,还能与殿下撞脸?”
林潜摇摇头:“唐姑娘以为是好福气么?太子被废,与他相似之人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唐雨灵听出来了,他在威胁自己,若是不老实些,便要将此事抖出去。不论萧皓是不是太子,就凭长得像这点,便要惹得一身的麻烦。
唐雨灵叹了口气,道:“这等牵强附会之事,少庄主一笑置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