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真的知道这一切了吗?
可是,为何那姓马的进来时,他仍旧那么神色自若?一袭红衣,面上梨花带雨,只是呜咽:“妹妹误信郎中谎言,险些害死姐姐,我实在无颜再立于世上,但求王爷赐死!”
你死,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你的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萧皓却离床,将她扶起,安慰道:“这也并非你的过错。本王已调查清楚,那郎中系冬梅指使,也怨不得你。”唐雨灵浑身一震,方要开口,萧皓又转身对自己道:“栖梧,可有此事?”唐雨灵瞧着他轻眨的眼睛,只得把气咽下去,配合道:“是,冬梅之前曾想偷我的簪子,被我发现后训了一顿,怕是因这个事恨的我。”萧皓也道:“定然是这样,想来定然最后是那郎中与冬梅纠斗时一齐跌入井中,真是恶有恶报。本王要向圣上请旨,诛灭她九族,以儆效尤。”唐雨灵忙劝阻:“不,不,罪不及家人,皇上施仁政于天下,王爷也当效仿才是,切莫大开杀戒,以坏了皇上和王爷的名声。”萧皓“哼”了一句,也借坡下驴:“你倒大度,便依你吧。”
两人一唱一和了许久,那姓马的暗暗露出些笑意来,只是一闪而过,又是哭腔:“虽说如此,也是我分辨不善,才致此横祸。王爷和姐姐若不罚我,我心难安。”萧皓沉吟了半晌,道:“那便这样吧。也恰逢这几日王府布施百姓,你便到外面的粥棚里主持主持,便算积德抵过吧。”
唐雨灵不满了:这算什么罚?布施这种事情我还做过呢。那姓马的也假意推脱,只言轻了,萧皓摆摆手,在她眼前轻语:“你救过我,便是救了这王府上下,我尚报不了你的恩,又怎能重罚你?施粥也是个体力活,你莫要操劳过度才是。”姓马的还要再说什么,萧皓笑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栖梧也没意见。她也要休息了,你去吧。”
待得萧皓再坐回床边,迎上的是唐雨灵冰冷的目光,她再不能沉默下去,道:“你可知道……”萧皓点头,抢过话来:“我知道。”可马上话锋一转:“近日母后也在抄诵真经为天下百姓祈福,你去与她一道可好?”这忽地要把她支走,她马上明白过来萧皓定是在筹谋些什么危险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她更要陪着他,又岂能一走了之?她摇摇头:“我不想心系天下,我只求你一人平安。”萧皓却道:“你平安了,我便了无牵挂。”
他是嫌自己累着他了。好吧,既然如此,便去吧。
待过几日身子好了些,唐雨灵便随着轿子进了宫里。皇后倒也神秘得很,也不接见,只让宫人送来几册薄薄的书,附上纸条:“依次誊写。”唐雨灵捧起一看,在上几册为《劝忍百箴》、《女训》之类,中一册乃《周易》、《道德经》之流,在下则是些史书。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是迷惑,这哪里是什么祈福真经?料想皇后定有用意,也恭敬摊开,仔细誊写,并检阅字里行间可有端倪。然而并无殊样。一连抄了十来日,到《北齐书》时,猛然被一句言中心事,那句是:“大丈夫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她早想破罐破摔,与那贱人撕破脸皮。无奈前有皇后藏锋之告,后有萧皓诸般阻挠,方压抑了下来。如此想来,岂非正如《劝忍》所诫。《劝忍》之后乃道家言变之道,可是预料着今时不同往日?及至那一句“玉碎”,可是要她做个鱼死网破之争?如此说来,萧皓定然处于险境。她再坐不住,起身道:“你去向娘娘通禀一句,便说王府有事,我需先走了。”却不料那宫女竟把自己拦下,道:“娘娘吩咐,王妃便呆在这,没有娘娘的懿旨,断不可离开。”唐雨灵斥了一句:“放肆,你敢拦我?”那几个宫女一齐跪下,仍是挡在门口。
她们既是奉旨行事,也做不了主,唐雨灵只道:“我要去见娘娘。”可那几个仍是不许,只道:“娘娘日前禁足宫中,实不便相见。”唐雨灵一听更是吓得不轻,连这皇后都被禁足了,恐怕这宫城里当真不安生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稍稍剧透下,这话肯定不能跟某唐那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