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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低调小皇子(番外)(1 / 2)


兰心也是这风月楼的“头牌”,也是那“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对于后一点,她自有她的的办法。

她会用药,夹杂在房里檀香中。她借故去沐浴一番,然后点着那香,如同邓老爷那般的风流公子不多时便倒在床上。她再蹑手蹑脚回来,往他身上撒上些粉末,俟其一觉醒来,便是浑身发痒,好些甚至长了疹子,颇像是风流病发作时的情形。一传十,十传百,也再难有人敢来买她的身。

可偏偏还真有不怕死的男人。

手里握着壶酒,身上披着件貂毛大氅,踉踉跄跄地撞开门来,仰头便在她床上倒下,双颊红得透了,像是案上那两支滴着泪的红蜡烛。

没有人赶他出去,甚至这一路也不曾听到过有谁阻拦的动静,想来定然是妈妈许过了的。

他的嘴里呢喃着些什么“喜欢”啊“爱”啊的,她已厌烦了这些虚伪的说辞。且不论酒后皆胡话,便是清醒着来的,又有谁不是只求贪得半晌清欢呢?只待明日太阳升起,他们便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又过上他们光鲜亮丽的日子去了。

他举起酒壶往嘴里灌,却尽数将其倒在床上,还自以为全进了嘴里,口中啧啧称好。兰心见的多了,也不觉着好笑,只想,连那迷药都省了下来。

她从柜里取出能令身子发痒的粉末,慢慢靠近床边,她得确认,他当真醉得不省人事才是。

她的影子爬上他的身子,到喉结,到鼻梁,再遮上整张脸庞。

她认得他,竟然是他!

他平日素爱坐在正厅后排偏右的桌旁,独自一人,叫上几样小菜,几壶酒,便坐到天明。在旁的或是结伴而行,相谈甚欢;又或是群芳聚集,卿卿我我。唯他茕茕独立,反倒引人注目。莲步轻抬,青萝飞起,顺着水袖飞出之势,她撞上他的目光,墨色深眸,星点流转,似有万般情愫与她诉道。

一曲毕,舞亦尽,他轻收纸扇,饮下最后一杯酒,起身离去。

他可是,专程为看我而来?

翌日,又见得他来;第三日,他依旧在那个位置。

楼前的大红牌上自会将当日的节目挂出,第四天她便告了个假,要看他可还会再来?

她站在廊上往下看,果不其然,原先那个位置上已换成了旁人,衣冠楚楚,左右逢源,倒令人更怀念那个雅致有度的他。

第五日她仍在廊上,仍是寻不得他的身影。

待到第六日她重回台上,长袖流转间,方又见得他的面容。不知是那身宝蓝袍子的映衬,抑或是别的什么缘故,短短几日他竟消瘦了几分,眉目间亦是多了些憔悴。

“你需得保重才是。”她低语轻喃,又万幸这话未被旁人听到。想自己不过烟花女子,又有何德去关切他人?但要远远看着他,看着他也在看她,如此已是至乐。

不料上天垂怜,竟然将他送到面前。虽不见那明光流转的深眸,单此俊俏的脸庞和伟岸的身躯,已然令她波澜四起。玉手轻递,指尖碰上那滚烫的脸颊,她不由得一震,另一手握着的药瓶落在地上,大红的塞子松开,微青的粉末摊在地上,堆成细小的一方丘堆,被窗隙间吹来的风带去顶上的小角。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阵,决意不施此技。

他的身子躁动不安,两只手在胸口摸索着,像是要解开身上的衣裳。可迷糊中两只手却十指交叉,硬是寻不着外衣的扣子在哪。双手纠斗了一番后复分开,在脸上和脖子上四处挠挠,额间的汗珠更密,颧上的红晕更深,嘴里连连喊“热”。

倘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倒不介意一盆冷水劈头灌下,好叫他落荒而逃。可对他,她只叹了口气,打湿毛巾,缓缓按上他绯红的双颊,再到脖颈,最后停在额间。她还从不曾亲手做过这事,只是记得幼时娘亲每每便是如此照顾酩酊大醉的爹爹,她不过依样画葫芦。一直看到他安安稳稳地将手放下,呼吸亦顺畅了许多,她才露出欣慰的微笑,而后将他的双腿抬到床上,为他盖好被褥,低头坐在他的床边。

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卧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忽地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朝思暮想的那个他,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触手可及,又不省人事,便是躺在他的怀里他也断不抗拒。可面前却像有一堵墙挡着她,她睡不下去,又不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也罢,便这样看着他,如同在台上轻歌曼舞时看着他那样,不过已是近了许多。

她甚至可以一根根地数着他的眉毛,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般做了。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斯,却不肯停下嘴边默念的数字。那紧闭的眼帘裂开一道细缝,慢慢扩大,张开,露出那熟悉的双眸,正对上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默念的那个数字停留在一千零二十一,便再也下不去,脑海间一片空白,一时不知做些什么才好。

“我怎么在这?”他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她没能立即答上,直到他坐起身子,她才答道:“是公子自个儿到这来的。”

“是我……自己?”他的靴子穿到一半,动作僵住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

“是我酒后失仪,还请姑娘勿怪。”他站起身来,拱手致歉,语气间有些紧张,“不知昨夜我可有什么,有什么逾矩之行?”

想来他是发现此处的“规矩”与外处的不同,又补充道:“呃,我是说,鲁莽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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