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据没来得及再度遁入地下,就被人抓着脖子,从地下给拽出来了。
那骨架将他丢到墙角处,“噼里啪啦”设下七八团蓝色的鬼火,围绕着他,如一条无形的锁妖绳。
“喵嗷!”梁据的手臂不小心沾上火苗,当即皮肤被吞噬掉一大块,血肉模糊,疼得直叫唤。
骨架走到床边,将那套衣服重新穿上,再转身时,又恢复至之前美貌绝伦的样子。
谢曼衣狞笑几声:“又有不知死活的来了,等我收拾了外面的,再来招呼你!”
话音落,鬼魅身影钻出门缝。
梁据忍住来自小臂处的剧痛,催动妖核附近聚集的妖力,在两只手掌中变出两团土黄色的火焰——以火敌火!
土黄色火焰打入周围的一瞬间,被鬼火团团包住,吞吃入腹,连个烟儿都没留下。
梁据:“……”
这什么火!!!
他看着自己妖核附近几乎空了的心核,浑身发冷。
——他怎么感觉柯霁来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换句话说,谢曼衣这种境界的鬼修,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
看着,还是处心积虑混进来,去地府做鬼差,不香吗?
屋外传来一阵打斗声,片刻过后,谢曼衣一把推开大门,收回鬼火,揪住梁据的衣领,狠狠道:“走!”
“去哪啊……”梁据的问话没说完,整只猫被人拎起来,升腾至高空中,迎着冷风,穿行数十里,才在孟京附近的一个小树林中落下。
梁据屁股先着地,摔了个猫吃屎。
他骂咧咧抬起头,正对眼睛的,是一个土包,上面竖着一块木牌,写着:
——顾行淑之墓。
林木稀疏,两侧寒风夹穿而过。
谢曼衣一身水蓝裙服,幽幽飘在这一座野坟前,青丝散于脑后,宽大的袖子被风吹起来。
“……你叫顾行淑,对吗?”
梁据坐在地上,闷闷地说道。
他虽然对之前的谢小媳妇有点好感,这关头,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行淑看着自己的墓碑:“我死了,有快五十年……”
不能入祖祠,无法进祖坟……
一生皆断在五十年前。
梁据瞧着她寂寥无比的身影,试探地问道:“你需不需要超度啊?我有一个道士朋友,耍剑贼六,不耍剑,他念经文也很厉害,只要别让他念佛经就行……免费的……”
顾行淑翩然转身,露出一个惨淡可怖的笑容:“你的情郎小道士,这会儿怕是陷在温柔乡中,救不了你了……”
梁据:“!!!”
首先,柯霁不是他情郎,只是他肚子里孩子的爹。
其次,温柔乡???
他都没享受过的,柯霁那家伙居然先享受了?
梁据还想再说两句,迎头走来一人,竟是梁郡主的孙子,邵思远,谢曼衣名义上的继子。
顾行淑直接把他捆起来,丢到身后。
邵思远来了,第一句道:“祖母打算让国师台和新来的道士一起对付你。”
顾行淑冷冷答:“我知道。”
邵思远凑近了她几步,“听我的吧,脱下无痕□□,我为你找到了一具合适的身体,到时候,我离开国公府,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顾行淑横眉一竖:“不可能!”
“小淑,你不要这么固执。国公府诸人对不住你,但事情,毕竟过去五十年了……你不愿意投胎,我们就在尘世待着,不好吗?”
邵思玄劝说道。
顾行淑冷笑道:“当日我拼死从这坟包中爬出来,凭的全是一腔愤恨,恨消了,我便也真死了。”
邵思远:“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已死了五十年了。”
顾行淑将头别到一边,盯着地上的梁据看:“这猫……邵思远!你!”
她带着一脸震惊,猛然跌落地,被那来自身边人的剧烈一击打得脱离了无痕□□,只剩原本的森森骨架!
邵思远站在原地,捂住头,“小淑……对不起……对不起……我本也不愿”
他身后,影子升起来,渐渐变成另一个青年道士。
道士缓缓逼近那水蓝色的□□,含笑道:“顾行淑,你残杀国公府十二口人,罪行累累,今日当伏诛!”
顾行淑下巴骨抖动,骂道:“是他们先害死了我顾家三百七十一口人!老狗道!你要夺无痕□□便来拿,讲什么仁慈道义,你也配!”
她拖着骨头身子,往衣服那边爬去,被道士一脚踩住手骨:“可惜,五十年后轻信于人,五十年后,还是这样。”
道士挥动拂尘,将无痕□□、梁据、顾行淑全部收入袖中,打晕邵思远,御剑而去。
*
“国师,您回来了。”
“闭死关,你们退下。”
“是。”
国师一回到闭关的地宫,便将梁据与顾行淑关入一间布置了无数禁制的石室,自己拿着无痕□□去另一处,迫不及待开始融噬其上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