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太医说在大禹东边有一个小渔村,产一种叫作纤螺草的草药。治脚伤颇有奇效,但是每年的产量很少,且难以存活。
于是他便耗费数万人力,在那地方开出一大片纤螺草药田,又在送药沿途驿站修建了大大小小百来个冰窖。只为了能让纤螺草安全送往平昌城给她用药。
曾经的她对他来说,如珍如宝。霸道的倾城宠爱,无限的怜惜呵护。千里送药,又有多少世人能够理解。这些容易让人回忆起过去的事,已然不适合再提起了。他是在试探,那她就只好逃避。
“我自是不知道的。太子殿下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禹珏尧突然静默打量她许久,有些怔愣。他怎会失神?真是可笑。良久后转身不再看她,侧身瞧向远处幽幽声音响起。
“你可知道,孤曾经与你的父亲见过一面。就在舂陵之战的时候。”
“什么?!”她震惊。
怎么会?当年舂陵之战,她的父帅与他是敌手。一个是魏国的主帅,一个是大禹的太子。这些年,她苦苦追查当年舂陵城败的真相。难道,还有什么是不为人所知的吗?
“孤并未骗你。你父亲乃一代将帅,令孤敬佩。孤与他在舂陵城会面,与君一袭话,甚为欣慰。”
“殿下和我父帅都说什么了?”连她自己都感到声音的颤抖。当年舂陵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沉重的负担,她背了许多年,如今倒是释然了很多。
禹珏尧扫看她一眼,又立刻收回。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朝渝城尽收眼底,如同当年的舂陵,也如同这天下。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似片片白雾杂落在她的心底。
“为君者,要心有苍生黎民;为将者,也应当如是。将军的眼中不应该只有杀伐战争和忠信于君。只有真正心忧天下的胸襟,才能于这战场上,于这天下,有一席之地。你父亲便是如此,不愧为百年名帅。孤与他相知相解,如知己故交,共论天下之势。”
胥华的父帅,一生戎马、铮铮傲骨。却没想到后来天下局势风云突变,百年帅府一朝名落,世人也多是愚钝不知。
“那我父帅当年献城投降,是因为殿下?”
她思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虽已看淡,可有些事情终是梗在心头许多年了。
禹珏尧只随意一笑道;“不是。孤并未劝降你父亲,他虽不忍万民于水火之中,但始终也不肯背弃魏皇。也单就这点不好,过于愚忠。”话未说完,他转过身来正对着胥华。眼眸有些深邃,语气也有些严肃了。
“孤与你父亲之间是君子之诺。孤允诺,天下一统后,必使四海升平,百姓安泰。而你父亲后来献城投降,或许你应该回去问问你们胥氏族人或者魏郸王,方可知晓其中因果。”
胥华低头深思,此时此日她才明白,父帅用一腔热血,祭了胥家军旗,自刎在舂陵城外,背上天下骂名,实是全了自己心中的忠义。
薛先生当年也说过:心不存魏禹,然存天下。
禹珏尧见她低头不语,便拿捏几分后再次开口。;
“为了保全胥家,你自请入城。孤希望你也真正的能像你父亲那样,忧心天下!”
她闻言猛然抬头,眼中是抹坚定色彩。
“殿下放心!胥华必秉承父亲遗愿,代父完成与太子之间的君子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