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阳光好,正是桃花柳绿花团锦簇蜂蝶纷飞的好辰光。
粉白嫩黄的小粉蝶飞的欢快,各种花都探出头热热闹闹,春日生意闹。
可惜这么好的日子,林府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因为林家小少爷又生病了,而且颇重,重的整个林府都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大夫那是请了一批又一批,这边刚送走个年轻的大夫那里就迎进了另一位,方子也是开了一份又一份,各种珍贵药材不要命的往府里搬,而偌大的林府则是到处飘着淡淡药香。
仆人脸上皆是担忧,在雅致幽静小院正房里,两个美貌中年妇人那是喊着心肝呀肉儿的恨不得将躺在床上脸上苍白的少年给喊醒了。
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的少年样貌生的极好,若工笔画细细描就,可惜他脸色惨白若纸,嘴唇也少了血色,枯败的不行,一看就是重病在身先天不足后天又虚的体质,大约随随便便就能上演个扶着柳树吐上口嫣红鲜血的经典戏码,自带凄凄惨惨戚戚背景。
“夫人,怎么少爷还没醒?”穿着藕荷色褙子的中年妇女满是担忧,看看少年又看看端坐在床榻边垂泪的夫人。她手中的帕子都绞的不成样子。
“我真是命苦呀,好好的儿子竟然又生病了。老爷呢?张姨娘,老爷怎么还没来?”夫人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伤心又担忧“不是说再去请大夫的?怎么还没来?姨娘,要不你再催催?还有小豆子,给少爷熬的粥好了吗?少爷都一日一夜未进食,醒来必定会饿。糕点还有粥可准备好了?燕窝可炖好了?”
还没等张姨娘回答,林家老爷就带着白发白须的大夫急急走了进来。
“大夫,这天气不过稍稍有些变化,小儿又再次重病卧床。大夫你看看,到底要怎样调理才好?”林老爷额头上有汗,许是走的急了些“平日里都是大夫帮他看病,昨日凌晨他病来的急,也不知何时就昏迷不醒,到了白日小厮看着不对才发现他又病倒,真是吓的我不行,喊了人去请大夫,却不想大夫你又出诊,无奈之下我请了其他大夫,一个个的都说没办法。”
林老爷看了眼昏迷的儿子,这孩子出生以来就一直不□□稳,总是大病小病不断,让他心疼无比。
“哎,小少爷他实在是身子骨太弱了些,平日里只能多喝些补药。能不劳累就不劳累,用药好好养着才行。”老大夫喘了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少年细瘦的腕。
林家人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就怕惊扰老大夫诊脉,恨不得是一点声息都没有,然后个个都眼巴巴盯着老大夫,那般热切都快盯出洞来。
诊脉过后老大夫摇头“这是根子上的毛病,吃药也没甚大用。只能注意不能冷了热了,不能太过辛苦,不能太过伤神,如此这般也许还能好些。这些话老夫之前说过很多次,现在还是这句。”
老大夫看着林老爷的担心,将后面一句话给生生吞了下去。
不能劳累,不能冷了热了,不能辛苦伤神,如此一来,兴许还能多活个几年。
只是这话太过残忍,如刀割心,加知深晓林家上下有多疼爱这小少爷,知道小少爷平日乖巧懂事孝顺,老大夫也不想看着乐善好施的林家人难过。
“我那可怜的儿呀。”林夫人眼眶都红了“难道就没有旁的方法?就只能这样看着他生病受罪?”
“夫人不要太过伤心了,少爷他一向心善又人好,必定会没事。”张姨娘劝着夫人,她入林家这么多年,也没个一男半女,幸好夫人和善大度,平日也并不磋磨了她,因此张姨娘一心感恩,将林家的两位少爷都当做主子和亲人来照顾和爱护。对于小少爷,她投入的心力也不少,可现在夫人老爷难受,她只得将自己的心疼压下,劝慰老爷夫人。等到回去自己的院子,她要再去菩萨面前磕头祈祷,再多抄点经文来为少爷祈福。
“我先再开个方子,按照上面去抓药。”大夫走到书桌边开始写“这几日饮食清淡为上,和之前老夫说的一样,不要碰任何油腻之物。”
他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少年“我等下施针,小少爷应该可以快些醒来。”
“那真是拜托大夫了。”
到底是一直为林家看病的老大夫,出手没多久少年就幽幽睁开眼,还没等他从头重脚轻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呢,就被狠狠的抱了个满怀。
呃,少年一脸懵逼,他记得就是睡觉时突然胸闷心疼,怎么一下时间轴跑这么跑就直接进度到爹娘担心,大夫在一边?快进也不带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肝呀,我的乖儿呀,你怎么又吓你的娘亲?好好的怎的又晕了过去?”林夫人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要是有什么,让娘亲怎么办?”
“夫人,炎儿已经醒了,你就不要再担心。”林老爷拍拍夫人的肩膀,暗示自家夫人下手轻点,不要把儿子给活活勒死了。没看到儿子已经脸红气喘了吗?
“啊,我是太激动了。”林夫人抹了把泪,松开手臂,又看了儿子一眼“来来来,药呢?快点让小少爷喝药。”
林嘉炎头脑仍旧昏昏沉沉,闻着中药的味道是差点吐出来。他眼睛都不用睁便基本可以知晓这药里放了些什么材料,味道如何,是不是苦的绕梁三日余音袅袅。
久病成良医,别人的病他看不了,但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清楚,若不是昏迷了,他都可以给自己开药方。
他这药基本是天天喝,一日三顿不停歇,和喝水都没差别,这么多年喝下来他都对药有了心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