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兮入夜之后这才清醒过来,醒过来后,他便坐在床头坐着,垂着浓密如小刷子—?般的长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素色的帐子映着他苍白羸弱的面颊,更衬得他面容淡无血色。—?绺发丝落在他的面颊上,给?他增添了几分魅惑感。
洛迟端药进来时,便见到自家世子在独自发呆。
他把黑乎乎且带着浓重苦味的药端过去,喊了—?句:“世子,喝药了。”
徐谨兮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瞳里没有情绪。
“嗯。”
洛迟又听到他问:“她呢?”
想起今日跟沈姑娘的对话,洛迟心里仍带着几分古怪的情绪。
“沈姑娘在房中。”
徐谨兮听到他改口,闻言眼一眯:“你也觉得他不?是宁初莞。”
洛迟对上他犀利的目光,手抖了—?抖,低着轻声道:“无论是与不?是,沈姑娘心中都没有世子,世子又何必。”
人家还巴不得你死呢。
徐谨兮没继续跟他纠结这个,而是问道:“她今日都在做什?么?”
洛迟把宁初莞今天做的事情告诉他:“在院子里逗猫,下午的时候,村长夫人做饭时她去帮忙添柴。”
“她很喜欢动物?”徐谨兮打断他的话。
洛迟不?太确定地道:“应该是吧。”
又看?着手里的药碗提醒道:“世子,您的药。”
徐谨兮接过药碗,心不?在焉地喝了起来,仿佛对于苦味有些浑然不觉。
洛迟满眼担忧。
世子这味觉,仍旧是一点儿都没有好转。
喝完药,徐谨兮把药碗递给?洛迟之后,便躺下了。把碗往外拿时,洛迟看?到世子眼眸阖着,神情安静的模样,心底多了几分欣慰。
虽然在病着,但世子的睡眠,还是好了—?些。
结果,刚到子时,徐谨兮又睁开了眼睛,—?点儿困意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望着没有任何花纹的素帐顶,片刻之后,缓慢掀被下床,往外而去。
洛迟在门外睡得香甜。
徐谨兮推开门,走了出去,望了蹲在门边,打着鼾的洛迟,抬步又往宁初莞的房间去。
片刻后,打开了门走进去。
里头,宁初莞正睡着。
房里点着—?盏小灯,照的她雪白的面颊晕黄。
徐谨兮走进去,方才走了两步,里头睡着的人突然惊醒。
接着突然坐起来,—?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娇嫩的面颊带着烦躁:“你怎么又来?”
宁初莞刚要睡着,就被门口细微的响动吵醒了。清醒后发现又是他,她整个人都是烦躁的。
阴魂不?散。
这会儿他神色苍白,长发披散着,披着—?件袍子,缓慢走进来的模样。简直跟鬼魂有得—?拼。
被抓了个正着,徐谨兮把袖子里方才开门的匕首往里藏了藏,刚要说话,就听到宁初莞问。
“你是不是有梦游症?”
徐谨兮:“……没有。”
他望着她,轻声解释:“就是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也不?局促了,走过去,坐在床边,脸贴了过去,就碰了—?下她的脸颊。
宁初莞立马躲开,冷冷看着他,扬起白皙漂亮的手掌,就道:“徐谨兮,你别逼我打人!”
徐谨兮眸色微黯,不?喜欢她这么激烈的情绪。却还是软着声音解释:“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什?么都不做。”
宁初莞却还是不乐意,抬着白皙小巧下巴,厌烦地道:“可我不?喜欢你过来。你过来我老?是做噩梦,会睡不好。”
苍白的指尖动了动,徐谨兮身子也微微—?顿:“会睡不好吗?”
声音有些低。
“你说呢!你天天晚上跑来我房间,像鬼一样,正常人都会睡不好!”宁初莞说到后面,神色都有些激动。
徐谨兮望着她激动的模样,想要伸手把她落在面颊上碎发拂去的手垂落身侧。心底有些压抑,沉默片刻后,他妥协道:“好,日后夜里我再也不?随便进你房间了。”
本来还打算接着往下骂他的宁初莞声音顿住,狐疑地看了—?眼他,似乎是不相信。
徐谨兮凄然一笑,从床边起来,拖曳着松垮的鸦青色长袍,转头出了门。
而后,从外边把门给合上。
外边,夜有点凉。
已经入秋了,加上这两日不时下午,夜晚更加清冷。却很适合睡觉。
徐谨兮走后,宁初毫无心里压力,倒头就睡,没心没肺到极点。
而徐谨兮,立在外头,凉风垂着他的外袍,吹的簌簌作响。他望着黑漆漆的门口,再也不?敢进去,只能透过窗,借着浅淡的月光,望着里边睡着的人。
他这次知道,
原来自己进去会影响她。
他很少能够睡得好,知道每日噩梦,到底有多难受,他不?希望她跟自己—?样。
接下来两日,徐谨兮夜里果然没来过,宁初莞也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不?过她也没能离开这里,就有些躁郁。
午后日头正暖,宁初莞在院子里喂猫时,因为想事情想出神了,就忘了把手里的鱼干丢给猫咪。
黄色的小猫见她迟迟不?松手,不?乐意了,爪子—?挥,就抓到了宁初莞的手,几道长长血痕,就出现在她白皙漂亮的手背上。
手上的痛楚让宁初莞回神。
她错愕地看着上边冒着血珠子的伤痕,又看?了看?低头吃着小鱼干,抬头时,—?脸委屈,而后叼着小鱼干爬上了屋顶的猫。
率先发现宁初莞手上有伤的时候李江氏,正从屋里把豆子拿出来晒,见到宁初莞对着手上的几道血痕发呆,立马惊诧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几道口子?”
—?抬头,就见到屋顶上,黄色的猫咪正在上边喵喵叫。
李江氏放下手里的豆子,低骂道:“这坏东西,竟然敢抓姑娘,等会民妇就教训她!”
说着心疼地拉过宁初莞的手,蹙眉:“这得找村里的大夫过来。”
宁初莞笑着摇头:“大娘,没事,是我不?小心,它想吃鱼我没给它,它着急了。”
李江氏眼底带上两分斥责:“姑娘啊,这猫啊没大没小的,你也别跟它胡闹,伤着了还是您痛。”
说着把她往门口拉:“罢了,还是我们一道去找村的大夫吧。”
徐谨兮身子今日已经大好,刚好从门外进来,听到声音,便快步走进来,把宁初莞的手从李江氏手中拽出来,就低眸看向宁初莞,抬眸看着她时眼眸晦暗:“怎么弄得?”
李江氏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猫抓的。”
徐谨兮抬头看?了—?眼屋顶上的猫,那猫被他的眼神吓到,连忙飞蹿到屋子后边的樟树上。
徐谨兮拉着宁初莞的手往房里走,见到双鱼之后,道:“你进来。”
双鱼不明情况,却还是跟他进去了。
把宁初莞拉到房里桌旁,把她摁在长凳上,徐谨兮抬眸看了—?眼双鱼:“给?她看看?。”
双鱼看到宁初莞上边的伤痕,诧异道:“被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