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日莫要乱跑。”
宁初莞瘦削的身子落在锦被里,仰头看着他,眼里亦是冷清无比。
“倘若我说不呢!”
从徐谨兮的角度,可以见到她泛红的眼底。
以及,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
只是这白,如今是苍白。
他喉头微哽。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他们分离那晚。
那时的她明艳动人,整个人看起来艳光四射,白里透红的面颊极为动人。
不过四五日,她看起来憔悴不少。
徐谨兮闭了闭眼,立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挡住外头照进来的光,垂着鸦羽一般的长睫,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波澜:“你身子不好,好好歇着。”
“世子觉得,如今这情景,我能好好歇着?”宁初莞仰头看他,粼粼水眸眼里带着质问:“世子早知我母妃之事了吧,为何要瞒着我?世子如今对我这般,又是何意?”
徐谨兮颜色浅淡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漆黑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声音清冷。
“你既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那应当知道我为何这样做。”
“那世子接下来打算如何?打算禁我足,还是要休弃我?”宁初莞直接问道,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眸清凌凌的,已经不带一丝感情。
后面那三字宁初莞咬的很重,徐谨兮如玉一般的面容微僵,心口也带着轻微的刺痛。
想到舅舅竟然是因她母亲而死,他便恨得咬牙切齿。
他的小舅舅,是整个大瑞的英雄,是他从小就崇敬的人,却因她的母亲与舅舅,如今躺在定安侯府,死生不定。
手上青筋暴起,他握紧手中拳头。
最后却平静地看了看宁初莞,冷着声音道:“其他的事情你莫要多管,你好好在房中歇息便是。”这句话说完,他转头便离开了。
他来的快离开的也快,房中就剩下二人。
凉栖目送徐谨兮离开,一转头,便看到宁初莞整张脸埋在红色的鸳鸯锦被里,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凉栖只觉得心酸。
“郡主......”
“看好夫人近日不许她再出门”
凉栖话才落,就听到门口男子玉质般的声音传来,带着冷酷无情。
床上的宁初莞自然也听到了,连忙起身,鞋袜未着,直接往门口奔去。
但徐谨兮已经离开了,她连背影都没见着。
个头高大略微肥胖的仆妇见她追出来,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世子吩咐,不许您出去。”
“若我要出去呢?”宁初莞语气冷冷,立在院门的身子看起来纤弱无比,风吹起她身上的粉色衣衫的袖子,更显得她瘦弱无比。
“那奴婢只能得罪夫人了。”
那仆妇给身后的两个仆妇使了个眼色,接着宁初莞就被两个高大的仆妇架着回了房
紧接着房门被关上,门被从外边锁住了。
本来光线充足的房间暗了一大片,被锁在房里的宁初莞立在门后苍白的面颊藏在暗影之中,看不清喜怒。
见到自家郡主被锁在里边,凉栖连忙恳求锁门的仆妇:“郡主身子不适,让奴婢进去陪着郡主吧。”
门打开,凉栖被推了进去。伴随着钥匙与锁碰撞的清脆声音,门又复被锁上。
立在门后的宁初莞这才有了动作,眉眼低垂,转头往床边走去。很快便躺了回去。
眼眸合上,长睫将闭成一条线的眼眸遮盖住,这般安静的模样,看得人心慌。
接下来几日,宁初莞便开始不怎么吃东西
一开始凉栖以为是自家郡主不愿意吃,好说歹说哄她吃下去却没料到她一吃下去就全部吐出来了。
若不是郡主跟世子尚未圆房,凉栖都要叫大夫过来给郡主探探脉了。
当然大夫也的确来过。
宁初莞吃不下东西,为了自家郡主身子着想,凉栖让外头守着的人禀报了世子。徐谨兮就让府中的大夫过来。
大夫诊完脉后,直接提着药箱去见了徐谨兮眉目沉沉地道:“夫人这是心病,若是想她能够好,世子还是顺着她的意比较好。”
大夫低垂着头颅,不大敢看这位昔日待人温和有礼的世子的面容。
镇国公府世子温润如玉,这是以前。这段时日,查出亲舅舅当年出事竟然与他的夫人的母亲以及外祖父家有关,这位被赞君子如玉的世子面上,只有夹着冰雪一般的冰冷。昔日的气度以及温和,消失殆尽。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换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淡然处之。而镇国公世子能够仍留着仇人之女在府中,心胸已经比别人宽广了。
把大夫送走后,徐谨兮在房中对着窗立着约莫一个时辰,这才冷着声音吩咐道:“夫人那边解了她的禁足,她若出门,便让人跟着。”
跟在徐谨兮身旁的心腹洛迟领命而去。
这日,天色晴好,被解了禁的宁初莞坐在榻上眼神发愣地看着窗外,脑中在盘算着该从哪里开始查外祖父家中的事情。
这时凉栖从门外进来,袖中藏着一张小纸条。
环顾左右见外头无人后,凉栖这才从袖中把纸条拿出,凑在宁初莞耳旁低声道:“郡主,世子从王府之中逃出来了,约您明日午时去百鹤楼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