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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最初的相遇(1 / 2)


沈青要发晕,想辩解嘴却被舌头堵着,一个正经的字眼都说不出来。雷震东真是一如既往,得了便宜又卖乖,还打蛇随棍上。

明明就是他进了她的包房,她才没走错温泉池子。

那时候她刚进仁安医院没多久,跟着轮转科室的医生们出去吃饭泡温泉。年中了,药代们伺候完各级领导,顺带着也请医生们联络感情。

一盒药从出厂到进入患者手中,中间的门门道道复杂的可以画出藏宝图,分拆进八部《四十二章经》中,一动就能搅乱天下。谁都知道药价虚高的罪魁祸首是药品集中招标,环节越多,操作空间越大,一条产业链养活了多少人,创造了多少GDP。真到了一线医生这一层,已经是细枝末节,无关大局。

只不过,凡事总要有人背锅,只要大众不满,第一个被推出去挡枪的人就是医生。制度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医生缺德!沙丁鱼的群体文化就是牺牲一部分个体的利益来维持群体的稳定。谁在最底层,谁就是那个万恶的临时工。

医改?医改有个屁用!都改了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轰轰烈烈再悄无声息,全都是一群拍脑壳的异想天开。打着减轻老百姓医疗负担的名号,做的全是让老百姓买单的勾当。任何一味要求从业者提高道德水平,完全不顾他们实际利益需求的改革都是瞎胡闹。马斯洛的生存层次学说一早就告诉我们了,生存才是第一要素。连活都活不下去,上哪儿谈体面?脱离了物质谈意识,纯粹瞎扯淡!

知道为什么医疗耗材跟药品价格降不下来吗?因为用的大头都是进口啊,你国内的官还能管得了人家外国人?人家想定多高的价就多高的价。

至于国产货,除了会换个包装获得新的批号之外,请问这么多年下来,国内研发的几种新药?

国产耗材,那你也得好用啊,输液器撒尿,手术针能直接折在病人皮肤内。真不知道国内制造业就是这水平还是高水平的压根就进不了招标的范围。

辛子墨对着个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姑娘之前在仁安医院实习。带教老师看完专家门诊没给病人开药。病人认为没开药不算看病,要求退号,被拒后直接砸了诊室扬长而去。小姑娘顿悟医生的知识与技术都不值钱,看病的重点是开药,一毕业就投身医药代表行业了。

小姑娘被辛子墨逗得咯咯直笑,不停地转过头向沈青求证:“沈博,辛老师是不是骗我啊?”

沈青对着玻璃杯里头的红酒发呆,敷衍地笑:“你辛老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百晓生江州包打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不懂这些,国内外的医疗环境千差万别。她在仁安第一次开医嘱,给病人用的全是青霉素红霉素一类,差点儿没把科主任气晕。再看看病人是三无人员,领导这才捏着鼻子当没看见。

她不是清高或者出淤泥而不染云云,她只是还没适应环境,或者说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连药代的宴请,她都懒得动。

她已经连续上了三十二个小时的班,身体与精神都达到了承受的极限。比起酒桌上的喧哗热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张舒适的大床跟两颗安眠药,可以让她睡到天荒地老。谁还缺一顿晚饭吃?只不过科主任的面子,她不能不卖。在场的小医生哪个不是这样?

人人都在推杯换盏,她不记得自己究竟站起来多少回接受敬酒。每一次,科主任都要自豪地强调一下她哈佛医学院博士的名头,似乎这样就可以为她镀上一层金光。居然效果斐然。

一直缠着辛子墨说话的小姑娘不知道究竟得了谁的指示,特地挪了位置,专门坐她旁边,陪着她喝酒,压低了声音跟她打听怎么参加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她男友想出国。沈青不好意思拒绝满脸希冀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她喝高了。

科里头的同事已经三三两两散开,有人去唱KTV,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辛子墨招呼她过去打掼蛋,被她摆摆手拒绝了。喧闹声挡在了门背后,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

床是好床,房间也宁静而舒适,可惜她睡不着,又因为喝多了红酒而不敢吃安眠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她迟迟没能如愿入睡,不得不爬起身,决定去泡温泉。

温泉酒店地处江州郊区,那晚到了月中,月亮大而圆,朦朦胧胧的盖着雾气,透过一扇落地窗映在她眼睛上,簌簌颤抖着的,也像是一只无辜的眼睛。窗外有树影婆娑,还有她辨认不出品种的藤花摇曳,在月光下绽放。

沈青后来无数次回想当时的场景,都只能归罪于当时的月亮。据说月光自带迷惑人的属性,人走在月光中,仿佛置身森林,一不留神就迷了路。她稀里糊涂间就走进了泡温泉的包房,合上门,解开了身上披着的浴袍。

丝质浴袍滑落的瞬间,她茫然地垂下了头。喝得太多了,她脑袋瓜子不好使了。从房门出来前,她明明拿了泳衣啊,怎么忘了穿?连内衣都脱掉了。她居然这么一路真空地穿越了长廊。

幔帘背后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沈青还在疑惑,这家酒店温泉池子难不成是喷泉模式。“呼啦”一声,帘子拉开了一角,露出了男人的脸:“就放在桌上吧。”

雷震东正泡在浴池里头出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以为是之前叫的服务员进来送东西。他的话没能说完,就下意识地咽了下喉咙。包房的灯光朦胧暧昧,估计都不超过十五瓦,全笼在了女人身上。她赤脚踩着瓷砖,浑身比灯光还亮,因为喝了红酒,皮肤都泛出了粉润,娇嫩得像是往外头滋水,引得人只想在那上头留下自己的烙印。

女人茫然地睁着水润的眼睛,回过头,似乎想看看外面的房间号,又转过来,无比坚定地跟他强调:“这是我的包间。”

雷震东后来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是第一次见沈青。事实上,他撒了谎。仁安医院的卢院长为人爽快,他喜欢跟仁安做生意。一个礼拜前,他在仁安医院碰到过这位漂亮的海归女博士。

他手下的一个兄弟跟医闹对垒的时候,当胸挨了一下。推进急诊的那会儿还在叫嚣着要打回头,他不过转身找了下医生,人慢慢就没了声音。他再低头一看,手下的胸廓竟然都肿成了球,直接把身上的T恤给撑得快破了。

众人全都傻眼了,跟看变戏法一样,眼睁睁看着推床上人脸色发了青,喘不过气来。雷震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旁边的一个白大褂用力推了开。他一时不提防,居然着了道。

等他扶着担架床站稳了,只看到那白大褂已经剪了小弟的T恤,黑色把柄的剪刀退开,黄色的碘伏液挥洒,然后银光一闪,手术刀就划下了那鼓起来的皮球。

“皮下纵膈气肿,家属签字!切开急救。”

一张印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硬塞到了雷震东的鼻子底下。

他手中的笔还没放下,小弟鼓起的胸廓就慢慢瘪了下去了,原本喘不过气的人也张开了嘴。

雷震东看着白大褂手上的柳叶刀,心道现在医生的自卫意识都这么强烈了,居然还随身带着手术刀。

“你是患者家属吗?去补个号交下费。”白大褂脱下了半边口罩,扬了扬手里头的单据,“他还需要留院观察治疗。”

日光灯下,她的脸白皙明净,眸中自带莹润的水光,清冷如山峰常年不化的积雪。

呵,原来是她。

雷震东起身出了温泉池子,如同分开了红海的红海,一步步朝她走来。

沈青后来一直疑惑,当时在温泉包房里,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雷震东,推不开大喊救命也行。她又不会怕丢这个人。可是,她两项都没选择。

也许是酒精的兴奋作用,也许是她连着上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班后实在太疲惫了,也许是长期的失眠折磨让她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也许是身体靠上来的温度,让生而为人且正处于生育年龄的自己体内最原始的动物属性苏醒了。

生活比戏剧更狗血的地方在于,严谨的戏剧创作讲究逻辑性,而生活本身,常常毫无逻辑可言。

她没有拒绝从浴池里走出来的雷震东,她甚至还在心中以一位医生的标准赞美了雷震东的身材,肌肉紧致,孔武有力,带着温泉的热气,浑身都散发着勃发的张力。那是荷尔蒙的味道,让人蠢蠢欲动的味道。

男人的出现是个意外,可她懒得拒绝。

据说泡温泉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否则人会眩晕。沈青没研究过温泉水中究竟含有多少种微量元素,而这些微量元素分别又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作用。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荡漾,明明眩晕,却又不是绝对没办法接受。世界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摇篮,她置身其中,晕晕乎乎的,即将进入梦乡。

水在哗哗流淌,她皱了下眉头,轻声抱怨了一句,然后眩晕的感觉更强烈了,强烈到她甚至能够忽视身体的不适。

天花板上圆形的顶灯周身泛着朦胧的光,是迷雾背后的月亮。那一晚,她的记忆迷糊而,支离破碎的片段中,她能够记得的是包房里头的休息床太窄。她不得不抱紧了身上的男人,防止自己掉落在地上。

太脏了,地上卫生肯定不到位,她还有着医生常见的小洁癖。

雷震东嘲笑过她无数次假爱干净。明明下了班只会瘫在床上和躺椅上发呆,连吃饭都要三催四请。钟点工阿姨休假的时候,家务还得他一个大老爷儿们捋起袖子做。他不动的话,她就能间歇性失明。他干活时抽根烟,她还要皱眉头。他憋不住要发火,她就能耳朵也不好使了,直接靠在沙发上搂着他的腰睡着了。他能怎么办呢?娶都娶进门了,只能抱上床,等她睡醒了再泻火。

雷震东爱极了沈青刚睡醒时的模样,迷迷糊糊,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由着他为所欲为。她平日的清冷疏离冷冷淡淡的样子,被他冲击得支离破碎,只会搭在他肩膀上,哀哀地求。

那一晚的事情,她记得的全是些不相干的细枝末节。

浴池幔帘的粉色布料微微晃动,天花板水渍画出出了抽象派,垫在身体底下的大毛巾微微蹭疼了她,还有只不知道从哪儿闯进来的小虫,趴在浴帘背后的灯泡上蠕动。明明是飞蛾扑火,却抵不过趋光本能。她徒劳地抓了把身上男人的后背,枕著月晕般的灯光,陷入了酣眠。

沈青睡得极香,这是她八年以来第一次完全不用借助药物获得深度睡眠。自然入睡的魔力是如此强大,酣眠的迷醉让她她清醒过来时,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酒店房间的床又为什么这样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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