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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当日,昨日下了一夜加一早上大雪的缘故,午后的大昭京城竟痛改前非一扫往日的阴沉,变得焕然一新,倒是有了一丝迎新的意头。
京城街面上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张灯结彩,营造出过年的气氛,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是对于新一年抱有无尽得憧憬。
卫渝站在卫府门前却是只有木然,为了避免和这群陌生人同一桌用膳的尴尬,她特意挑了午后才来。
门口站着两个接她的人——卫兆的妻室,因与卫墩的续弦陈氏同姓,因而人称其小陈氏。另一个是卫翎的妻室张氏。
小陈氏往街头觑了一眼,问道:“那是三妹妹的马车吗?”
卫渝对小陈氏的印象不算太好,书里对她的形容就是一个拜金女,嫁给卫兆也只是图他这点子家当。这话一问,卫渝干脆顺着她,淡淡回答道:“是啊,我让他先回去了。”
这个他说的不是车夫,是非要送她来的公孙英琰,她怕招人眼,强行将豪车换成了朴素扣扣。
小陈氏应道:“原来是这样。”心中却想,瞧这一身朴素的打扮,说是得了安王殿下的器重,可连个送人马车都这般寒酸,想来还是吹嘘的成分多一些。
脸上‘真诚’的笑意不由淡了几分:“三妹妹先随我去见父亲母亲吧。”
卫渝点头,转首看了眼温顺不语的张氏:“二嫂,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张氏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小陈氏,嘴中回答道:“都好,你兄长十分挂念你。”
卫渝跟着进门,府中的开销全靠卫兆的布庄,虽然卫墩续弦,卫家算是有了主母,可真正掌事的还是卫兆和小陈氏,小陈氏性情尖酸,惯是嚣张跋扈,瞧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张氏在府中日子不见得好过。
她管小孩儿,呸——不是。
心底重新打了个稿,她管公孙英琰还管不过来,哪有功夫跟她们扯这些家长里短,一会儿子用个午膳,和卫翎见一面便早早回去吧。
想到方才下车前,公孙英琰那一脸憋屈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笑。
卫府和普通家宅差不多,三进三出,看得出年前才翻新的痕迹,走进大厅便是满满当当的一众人,上座坐着卫墩和妇人大陈氏,其下是卫兆,次而是卫翎,其他几个小的她连名字都不记得。
小陈氏和张氏行礼回到各自男人身边坐下。
大陈氏笑道:“阿渝回来了,正说着你呢。”
卫渝被一大家子看的头疼,简单道:“父亲,母亲。”
而后看向卫翎,卫翎正喜形于色的望着她,他的相貌和她相似,若非毁了腿也是一个俊朗青年。她笑唤一声:“兄长。”
卫翎一喜正想说话,前头的卫兆将手中的茶杯不重不轻的落下,“听闻前段时日安王殿下回来,还送了一所宅子,还听说这安王在里头还住了几日,不知是不是真的?”
卫渝听他这么直言不讳,道:“是真的又如何?”
卫墩闻言,面露欣喜:“难道你与安王……”若是卫渝能进了安王府,哪怕是个妾室,往后卫家也算脸面了。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卫渝身上,卫渝在边上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安王殿下与我只是主仆关系。”
卫兆:“父亲,我都跟您说了,您想多了。您也不看看三妹妹什么年纪了,安王殿下能看得上她吗?顶多也就是看在她从前伺候的份上,送个宅子有什么的,大惊小怪。”
话这么说着,他和身边小陈氏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卫家往后不还是得靠自己么?
卫墩这才没了当‘安王岳父’的念头,不悦道:“那不是你说安王住在他送的那个宅子里么?”
卫渝徐徐吐出一口气,这一家子各怀心思,跟这群妖魔鬼怪纠缠,她真怕阳寿不够。
屁股还未坐热便坐不下去了,她便站起身:“安王府前段时间在修缮,如今安王殿下已经搬回安王府了,父亲的念想怕是落空了。瞧着你们该问的也完了,也没有我留下的必要了吧?”
卫墩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卫渝摩挲摩挲着袖口,淡淡道:“父亲既然不喜,那往后还是别再叫人来找我了。我还得回去伺候人呢,便先走了。”她故意咬重了伺候二字。
卫翎急道:“阿渝!”
卫渝闻言,看了一眼着急扶着张氏想站起身的卫翎,心叹一声,并未再多言,转身踏出了大厅。
小陈氏道:“知道的是伺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厉害呢,三妹妹这架子可真是大呢。”
卫翎愤然道:“她是架子大还是你们逼着她走?!”
“夫君别急,我去瞧瞧。”张氏拍了拍他的手,见上座的人也没有反驳,忙起身去追卫渝。
这头卫渝憋着一股子闷气绕过两个院子往大门走。
“三小姐!”
卫渝隔了两秒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是年近五十的妇人,有点眼熟。妇人唤她的时候极为小心,生怕人瞧见似得:“三小姐,您帮帮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吧!”
她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卫翎院中的嬷嬷。
隔了十丈远的院道里,张氏匆匆忙忙的正去追卫渝,被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拽住,她吃痛惊呼一声。
迎面看到小陈氏那张讥讽的脸,心下一慌。小陈氏看透了一般,冷冷道:“你果然是想去找卫渝告状!”
张氏否认道:“我没有!我只是去送送她,她……”
“你以为我会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听说卫渝要回来,你就和那个瘸子商量着告状。怎么,以为卫渝出息了,能帮你们出气了是不是?”
小陈氏说的气愤抬手往张氏身上掐了一下,“你敢躲,今儿那瘸子的药便别想要了!”
张氏疼得泪眼朦胧,一听这话再不敢动弹半分,“我真是只是想去送送三妹妹,没有别的心思,我怎么敢呢?大嫂你别误会了,眼看着夫君的腿有了起色,你千万别断了夫君的药。”
小陈氏看着她脸上的泪珠,连她都嫉妒这张漂亮的皮子,难怪日日勾的自家男人心猿意马,她彻底变了脸,“你也听见看见了,卫渝而今也不过如此,说到底还是安王府的一个下人!你还巴望着她来救你们?笑话!”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张氏低声哭道,怕小陈氏不喜只敢捂着唇哭。
小陈氏闻言,“你记住了,你和那个瘸子若能安分守己,我还能给你们一口饭吃,若是不能便叫你们过的连狗都不如!”
“我看你才是狗都不如!”
卫渝冷窒的嗓音从拱形院门传来,小陈氏和张氏闻言心中一震,一人大骇,一人欣喜。小陈氏见状:“三,三妹妹怎么,没走吗?”
卫渝没理会她,脚下速度跟她心里的火气成正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陈氏跟前,抬手‘啪’的给了她一耳刮子。
“啊——”小陈氏惊叫一声,不可置信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啪啪啪——’不知哪里传来几声掌声。
“打得好啊。”
头顶猝不及防传来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院中几人这才纷纷惊抬起头朝着声源看去,待看清来人的方向和位置,面色又惊又疑。
小陈氏还捂着脸,一看院墙上的人,火气更大:“你这浪荡子是何人?!竟敢闯进他人府邸!”
卫渝:“……”
爬墙头的‘浪荡子’不是安王殿下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段话,大体没变,
忘了感谢营养液了,感谢沐清桐,jean的营养液~
公孙英琰(委屈脸):我是浪荡子?
卫渝: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