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姜雪媚不说话了,神情痛苦地作呕吐状,泪星子也挤出来。
看样子,大夫暂时是去不成了……
池玉心疼地拍了拍姜雪媚的肩背,“你说你,昨儿夜里吃那么多做什么,贪了凉,苦得还不是你自己?”
姜雪媚撅起樱桃小嘴,嘟囔道,“难得老爷有雅兴,妾身又怎能扫兴?”
“真是拿你没办法!”池玉伸手刮了刮姜雪媚的鼻子,一脸宠溺。
全然没把一旁的雀喜看在眼里,只是打情骂俏。
一想到夫人还在等大夫治病,雀喜也管不了那么多,趁着二人不注意,站起身来,拽着大夫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大夫上了年纪,一头雾水,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只是不住道,“姑娘松手松手!”
她宋书书屋里的人,如今都这么嚣张了吗?
还是说,一直都是如此,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坐在榻上的池玉一步跨了下来,径直走到雀喜的面前,抬手掌掴,顿时雀喜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五个指印,池玉红着眼,怒火还没有消。
姜雪媚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虚情假意地劝道,“老爷,下人们犯错自然有她们的责罚,您又何必痛了自己的手?”
“老爷!再这样下去,夫人会没命的!”雀喜跪坐在地上,苦苦哀求。
好像恰合他的心意。
池玉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从外头一连跑进来十几位人高马大的护院,不由分说地将雀喜拖拽了出去。
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与他们招架?雀喜拼了几回,又惦念着夫人的身子,只能作罢。
匆匆回了院子,好在夫人的气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鸦欢见她也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也一下子清楚了。
雀喜偷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胡诌道,“夫人,大夫身子不适,歇阵子再来……”
能有今日的境遇,宋书书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池玉等这一天,估计也等很久了。
“无妨,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你们别担心。我没有什么能留给你们的,那只金边檀木盒子,里头是我所有的家当,”宋书书的目光恋恋不舍,紧紧地拉着雀喜的手,轻咳了几声,“只是还有心愿未了……”
雀喜知道夫人嘴里的那个他,便是当今的晋王裴衍,当初他二人是世人眼中艳羡的才子佳人。而裴衍得知她选择了池玉之后,大病了一场,心灰意冷之后,便主动请缨前去守卫边疆,自此两个人再没能够见上一面,京都也没了他的消息。
这么多年,欠他一个道歉。
“待我走后,将我枕头下的书信寄给他,”她缓缓笑容,眼眸里多了一丝憧憬和倔强,“扶我起来喝药。”
“是,夫人。”雀喜破涕为笑,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榻上扶坐到自己怀中,隔着绵软的毯子,雀喜也能感受到她的骨架,瘦小且坚硬。
她真的太瘦了,脸颊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巴掌大的脸蛋藏在蓬松的发丝之中,像是小了一大圈。
汤药的味道有些冲鼻,她觉得胃里有些难受,稍稍侧过头去,像孩童那般摇了摇头,一脸委屈。
药太苦了,她不想喝,哪怕雀喜已经备下了许多蜜饯,她还是觉得苦涩发麻,难以下咽。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外头窜了进来,挡住了光线。雀喜抬起头来一看,却是池玉的乳娘汪翠萍。
池玉自幼父母双亡,乳娘是他唯一的亲人。平日在府中,所有人都会看在家主的面子上,谦让她几分。
一手奶大的孩子当了大官,原本老实忠厚的汪翠萍在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萍夫人当中,日渐飘了起来。
时常偷拿府里的采买钱去豪赌,死不承认且栽赃给其他人,但只因她是家主的乳娘,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宋书书从前劝过几次的,总是劝不住。后来想了法子,无论乳娘用度多少,通通登本记账,再去库房支取。
虽未曾苛刻半分,但在汪翠萍的眼里,此番举动让她在下人面前失了颜面,便叫她记恨上了宋书书。
宋书书宽宏大量,并不与她计较,可汪翠萍却是越来越嚣张跋扈,甚至多次顶撞,出言不逊。
汪翠萍穿了件云烟色的长锦衣,脸颊像是皱巴巴的枯树皮,当中透出一双精明强干的小眼睛,似笑非笑,“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