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武门, 傅玦才问:“人可还活着?”
孙律道:“自然不会令他死了,只是此人嘴硬至极,时隔多年, 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查一查,待将他底细『摸』清了,再慢慢的磨,反正案子过了十五年了, 不急在一时片刻。”
戚浔跟在傅玦身后, 话听她心底发寒, 傅玦却是面不改『色』, 又问道:“可能找到与他联络的其他人?”
孙律摇了摇, “此番是我们早年在密州布下的暗探立了功, 年有个太后身边的太监, 搜出过陆家贵妃的罪证, 后来个太监出宫荣养回了老家密州,本来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却不想陆家的人找上了他,太监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大抵害怕寻仇,因此很快搬了。”
等在外面的侍从近在眼前, 孙律停下脚步道:“我们晚了一步, 韩越到密州的时候, 太监了,倒是搜到了陆家人的住处,却未曾抓到人,如今韩越还在密州, 若是能找到人,两日便会送消息回京。”
傅玦沉『吟』道:“太监竟然搬了?”
孙律颔首,傅玦又道:“他既是太后身边的旧人,发现了陆家的旧仆,竟然不往京送信?”
孙律觉有些古怪,“许是没想到陆家还有旧人找到他吧,毕竟年是他找出了陆贵妃的罪证,些人出现,他便再难活命,不过陆家人没急着杀他,反是问年陆贵妃的罪证,是否是他动了脚。”
孙律寒声道:“都么多年过去了,年的案子早已案,不明白他们是想做什么,竟然还敢回京城来。”
夜幕已至,皇城之外的御道上一片清寂,傅玦默了默,“个人除了喊冤,还说了什么?”
孙律眯眸道:“只说他主子是被冤枉的,又说真正害死二皇子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二皇子在天之灵不会瞑目,真是失心疯了。”
傅玦抬眸看了眼夜空,只见一轮明月,弯刀一般寒光森森地挂在天边,“再磨一磨,此人既然敢回京,说不是抱着鱼死网破之心,莫将人弄死了。”
孙律轻嗤一声,“那是自然。”
天『色』不早,二人自不打算多言,孙律看了一眼跟在傅玦身后的戚浔,目光意味深长的,傅玦却是坦然自若,孙律失,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等他离开,傅玦才带着戚浔上了马车。
刚一落座,戚浔便紧张地呼出口气,又问:“王爷,他们会如折磨明叔?”
傅玦道:“便是那些刑房里的段,如今人在拱卫司牢里,拱卫司又在皇城之内,并不好施救,孙律虽是气恼,可按他说的,会先去调查明叔身份,应会令他轻省两日,眼下要担心的,是密州的陆家旧人会否被找到。”
马车辚辚而动,是往安宁坊而去,戚浔双紧握,“密州的事,兄长只提过一次,具体情形我不而知。”
傅玦略作沉『吟』,“今夜见他一面。”他掀开车帘,吩咐外间的楚骞,“你去百井巷找到江默,令他往琉璃巷来一趟。”
楚骞应是,快马往百井巷去,车帘落下后,戚浔忍不住道:“明叔在喊冤,为孙律从未想过年的案子有隐情?”
傅玦缓声道:“年案发之时,他七八岁年纪,且他时在瑶华宫,后来越闹越大,案子很快被案,他从那时到如今从不知那案子有内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明叔的话,莫说是明叔,便是我提出质疑他不会信。”
戚浔眉眼微沉,“,他还是孙氏之人,年案发之后,连坊间的平百姓觉我们三家犯了滔天大罪。”
傅玦微微倾身,“年的案子错综复杂,但那真正谋害二皇子的凶多半还活在世上,既是如此,我们便还有将其找出来的机会,真相必会大白天下。”
戚浔默默点,又忍不住去看傅玦,相比孙律,傅玦似乎格外相信她们三家是冤枉的,亦能明白她如今的心境,她轻声道:“王爷便未想过,年的案子,或许的确就如众所皆知的那样?”
傅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案子卷宗我看过,三位家主皆不曾认罪,认罪皆是奴仆,而宫里曾作过证供之人,要么离宫之后下落难寻,要么在宫内便出了事,再加上我父亲并不相信年之事,我自然信他的判断。”
戚浔只觉难,又十分感激,仍是道:“多谢王爷。”
傅玦看着她,深长道:“如谢?”
戚浔微怔,清亮的眼底赧然一闪而过,一时有些无错,她本是极机灵的『性』子,可如今着傅玦,却似失了章法,再多灵慧用不出,傅玦意分明,“以后不必要我道谢,除非你想好了如谢我。”
戚浔心跳微快,却又不想轻易认输,心道傅玦既然都样说了,样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于是嘀咕道:“可是王爷说的。”
傅玦“嗯”了一声,“我说的。”
戚浔惯会装乖讨巧,但如今傅玦事事纵着她,反倒令她颇不习惯,他话虽挑明,她亦明白他的心思,可二人如今念着旧案,身上又有差事,自不可能耽于私情,她知道那些年轻公子小姐们如风花雪月,可那些放在她和傅玦身上,总不合时宜。
幸好傅玦信她族清白,为了他们费尽周折,他们白日同在一处办差,下值后又为着密州之事一同谋策,虽无风月,可朝夕相间,又有些别样温情。
傅玦宽厚包容,像个想时时护着她的兄长,偶尔的温柔逗哄,才像那暗夜之将她揽在怀之人,戚浔望着傅玦眉眼,只觉他待自己似乎格外克制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