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枭言一听敬砚姝把下堂让位的话都给赵氏说了,赶忙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皇后之位只能是砚儿的!不说别的,您知道朝中大将有多少是敬家班底,又有多少是跟着我和砚儿一块儿打天下的么?我要是敢逼砚儿下堂,他们就能反了我的!”
又与赵氏求情:“我看砚儿和您聊得来,您可千万帮我劝着她点儿。”
见赵氏似懂非懂,冷枭言小声解释道:“您别看皇后一副贤惠好脾气的样子,其实性子不知多刚硬。今日要不是您和表妹来的巧,她指不定真能为了云氏与我翻脸。”
安素仙忍不住插嘴:“我看皇后不像不给您面子的人啊。”
冷枭言越发苦笑:“她是顾全大局,在朝臣面前和家国大事上绝不会胡来。可回到后宫呢?信不信她能干脆供个道祖菩萨的青灯古佛去!”
这样也算翻脸么?安素仙一脸疑惑的看自家娘亲。
赵氏比她明白的多,正因为冷枭言爱重皇后,才会明白这种“放下”正是最决绝的翻脸。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虽说你才是我外甥,我还是得说,皇后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而你忒不地道了。人家又不是不让你纳妾,然就算是民间的大户人家,纳妾也得当家主母首肯了才算。你这瞒着置个外室二房,一直到孩子都八丨九岁了才突然拉到人前,是生生打你妻子的脸啊。”
冷枭言无话可说,他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当年一时糊涂说谎欺瞒的错。只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他好不容易让敬砚姝默认了云浅杉的到来,可众目睽睽下的一句“明媒正娶”,又将敬砚姝稍稍打开的心扉,彻底封了个严严实实。
安素仙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表哥与她拜堂就算是正妻了?那我还与表哥有婚约在先了。要说先来后到,那也该我大吧!”
她不过喃喃自语,冷枭言模模糊糊的听了个囫囵,却是心中一跳,仿佛有一个极好的念头一闪而过。赵姨妈赞许的看了女儿一眼,觉得这闺女糊涂一整天,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只是她并不会傻到直接将自己与敬砚姝的谋算说开,而是试探的问:“成亲讲究个三书六礼,你与那个云氏可有写下婚书?”
冷枭言这下是真的眼睛一亮:“婚书虽是有,然我那时候隐姓埋名躲避追杀,用的并非真名。”
他原名叫冷承业,就是在那时候改成了冷枭言,才让赵氏始终没把当今陛下与他联想到一块儿。而皇帝陛下还在继续道:“八字应当也是错的,是我专门打点了衙门里的文书重新做的身份,生辰籍贯都是重新伪作的。”
赵氏连连抚掌:“甚好甚好,你这就叫错有错着,可见天意就是不肯当云氏来搅局的。既然婚书六礼尽是谬误,光摆个酒算什么明媒正娶?好人家纳妾也摆酒呢!”
冷枭言脑子转的更快,用假的八字问名纳吉是大吉,那要是换成真的八字呢?指不定就变成相克了。再说还有钦天监在呢,那群神棍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这种关键时刻用玄学来下定论的么?
只要这“妻”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妻,后头的操作就好办了。冷枭言看了安素仙一眼,对赵氏拱拱手:“我有一事求姨妈成全……”
赵姨妈早就和皇后商量好了,就算冷枭言自己不提,她也得引着人往这上头想。如今有皇帝陛下先开口,后头更是顺理成章:云氏与安素仙脑袋顶上都有一个“正妻未遂”的头衔,说起来安素仙这个还更瓷实些,若是安素仙主动退一步心甘情愿当个妃子,那云氏无论愿意不愿,她就都只能是个妃妾。
便是日后有人拿来说话,也是说安素仙识大体,甘居皇后之下;云氏反倒成了自作多情不知天高地厚的笑柄。冷枭言并非想不到这样结果对云浅杉不利,然而今日之事已经让他心力憔悴身心俱疲,能安抚好敬砚姝,又将自己从“骗婚”的嫌疑中摘出去,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云浅杉——冷枭言随意的想,反正来日方长,他慢慢再补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