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这天,关星禾接到了林映的电话。
她邀请关星禾去家里做客。
来M国之后,她们只匆匆见了一次,林映似乎和她男朋友在共同创业,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感恩节这天,关星禾去了她家。
开门的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眉目深邃,看起来似乎是个混血。
“星星,快进来。”林映浅笑着为她准备拖鞋,“这是我女儿,之?前?跟你提过?的。”
男人隐晦地打量了她一瞬,忽得很热情地凑过?来抱住她,“哦,你好,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弯下身子,和她贴了贴脸,点点胡须扎得关星禾瑟缩了一下。
她不习惯这样的热情,不安地笑了笑,“叔叔好。”
林映说:“菲利普从小在M国长大,就是这么热情的,快进来坐坐,饭一会儿就好。”
关星禾知道林映不喜欢吃西餐,但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菲利普的口味,今天的一桌子都是西餐。
饭桌上,菲利普侃侃而谈,他说他是个冒险家,喜欢环游世界,到中国时遇上了林映,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关星禾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而客气的笑笑。
刚刚拥抱的时候,她感觉他一边手若有若无地轻轻摩挲了自己的肩膀。
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地落下,吃完饭,关星禾就想要离开了。
林映说:“留在这睡一晚吧,雪天车不好上山。”
“是啊是啊。”菲利普说:“我们楼上很多?房间的。”
关星禾抿抿唇,雪地难行,避免危险,许多车都被禁止上山。
“好...吧。”
准备的房间和林映他们不在一个楼层,关星禾莫名的松了口气。
窗外?的夜色无声蔓延,她躺在床上,给贺灼打了电话。
那边一阵忙音,许久都没有接通。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知什么时候,一缕亮光透过窗帘缝。
她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好似看到不远处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啊——”她尖叫着坐起来。
那声影猛地一震,支支吾吾:“别怕别怕,我给你送早餐的。”
是菲利普。
关星禾不知为什?么更害怕了,虽说这是他家,但没有敲门就进别人的房间,怎么想便怎么奇怪。
“我先走了。”他放下餐盘,很快离开。
关星禾睡意全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学校发来邮件,说大雪封山,今天和明天停课。
学校建在山上,她租的公寓就在学校旁边,不知道还要?困在这里多?久。
关星禾知道也许是自己的警惕心太重了,可好像一触到菲利普的眼神,她心底便有些奇怪的感觉。
午饭时,关星禾特意坐的远了些。
林映有些奇怪,“星星,坐过?来一点,坐到妈妈旁边来。”
她抿了一下唇,微微移了椅子。
林映放了一块披萨在她盘子里,“吃吧。”
关星禾低头咬了一口。
四周安静极了,叉子碰撞到盘子发出细碎的轻响。
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蹭上自己的小腿。
是菲利普。
她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小腿上如毒蛇一般悄悄攀援上来的触感。
她重重地踩了一脚,猛地站起身。
只听“哗”得一声,杯子里的水泼了菲利普满脸。
“星星你干嘛?”林映尖叫一声,一脸不可置信。
关星禾瞪着狼狈的男人,“你自己问他啊?”
“pended”水顺着他英挺的脸颊往下淌,“我什?么都没做啊。”
“星星。”林映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
“他刚刚在蹭我的脚。”关星禾觉得自己都快气炸了,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林映脸色有些不好看,转头问菲利普,“怎么回事?”
“我,我以为是你。”他声音低下来。
关星禾只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你骗鬼啊,这明显是不同的位置,而且你早上为什么进我房间。”
“我是给你送早餐。”他撸了一?脸上的水,“我敲了门,你没听到。”
关星禾知道他在撒谎。
自己睡眠浅,不可能没有听到。
她一双明亮的眼直视着林映,等待着她的回答。
落雪的冬季格外寒冷。
林映叹了口气,声音放轻,“星星,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误会了?”关星禾声线猛地拔高,“他昨天抱我的时候还摸了我的肩,我本来就觉得很奇怪,今天才知道为什么。”
她垂下眼,双眼冒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因,为,他,就,是,个,人,渣。”
“星星。”林映厉声喝道:“你这样说话?就过分了,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待人接物和我们不一样。”
“你可以温和的说出来,但你泼水又?辱骂,你爸爸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关星禾紧紧地抿着唇。
“对,我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孩,满意了吧。”
她没想到林映宁愿相信认识没多久的菲利普,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
窗外?是无边的冬季,屋里分明开着暖气,关星禾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早该知道,一个会和有夫之妇在一起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关星禾收拾了自己的包,猛地甩上门,“祝你们长长久久,再见”
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风雪猛地拂进关星禾的眼,她一脚踩进雪里,鞋袜被瞬间浸湿。
好像所有强撑的铠甲被一瞬间打破,她站在空旷无人雪地里,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眶中滑落。
大雪封山,没有一辆车愿意载她。
她一步步艰难地走着,身上的衣服被浸湿,双脚像是没了知觉。
山上路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她的妈妈啊,她为什?么都不能相信自己一点点呢?
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久到双脚已经冻得失去了意识,才?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里开着地暖,她冻僵的脚触上木地板,第一感觉,竟然是疼。
她崩溃地坐在地上,突然突然很想贺灼。
她想到很多?年前的落雪天,他背着自己,在漫天的冰雪中,走了很久很久。
寒风拍打着窗户,她指尖颤抖着拨通贺灼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