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官路了?”善信拍拍无尤的背,“睡吧,等着揭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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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为用作为通晓氐人国、月食国语言的翻译举人被李相点名要了过来,必须参与这次的和谈。李相高调地要人让纪守中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总会有站上舞台粉墨登场的一天,但是还是在听见李相要人的时候微微有点肝颤,下了朝就和亲家公打了招呼让这次和谈的亲家公大哥多关照一二。为用大大咧咧地坐在故彰的身边逗着那小家伙,给仅仅一岁的孩子念情诗:白露为霜……宛在水中央。故彰正是学说话的时候,为用念一句,他也跟着摇头晃脑。无尤真想拿着鞋底子拍过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无尤一直没想明白故彰为何那么的喜欢粘着善信。只要善信回来,就是抱着他举上一举都会逗地故彰格格的笑。故彰甚至用眼神追着善信的身影,对着他那腰间的小刀哈哈地流口水。如今再看见为用,也是欣喜的很,也许大部分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个柔和的女子,身为男孩子的故彰还是会更喜欢男子气的一切。无尤发现故彰前天还说不全的句子,今儿就会很溜儿的从嘴巴里讲出来,他总是会给无尤一些成长的小惊喜。故彰已经可以扶着无尤的手,晃晃荡荡的走,却时时刻刻想走出去看看。简单的生活很容易让人陷入其中,人也会变得简单,至少无尤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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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并不如预期的顺利,氐人国派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来,其中三皇子格外的难缠,非要让临州青楼最红的清倌人陪着,还逼迫人家,结果闹了一场寻死觅活。善信听说后忙赶了过去,大半夜的都不安生。这个三皇子是三五天就给人闹出点啥来,让善信措手不及。等善信回来的时候,已经三更了,全身都被冻得冷冷的,无尤心疼。第二日天气很阴,北风呼呼刮得窗户嘎嘎地响。咳嗽了半宿,无尤捏了捏因没睡好而嗡嗡疼的头,靠在床柱上看着水红坐在炕上绣着东西。
“天很阴要下雪了吧?”无尤问。
“是呢,估计最晚晌午就会下起来。”水红走过去看了看无尤,伸手试试额头。
“还有点重,给青若的围巾绣好了吗?”无尤想起今年给青若的巾子还在收尾。
“已经收了尾,等和谈结束让徐公子带回京城,小姐想想写信说些什么吧。”水红把热水递给无尤。
“这样的日子,你说什么时候是个头?”无尤有点怅然。
“等新皇登基四海升平就是头了。”水红是明白的。
“是呀。”无尤自己低笑,是自己想多了。
“带小少爷过来吗?”水红问。
“不用,让他那边玩着吧。”无尤捏了捏鼻子,继续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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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氐人国的三皇子被杀了!”瑞紫刚掀开帘子,话就进了来。
“什么?”无尤被惊地睁开眼睛,昨儿晚上还好好的呢。
“瑞紫,你哪道听途说来的?”水红拽着瑞紫,问。
“是真的,听说是什么密室杀人,而且也找不到凶器,现在整个临州城都传翻了天了。”瑞紫模样认真。
糟了,又有一劫!无尤当下就紧张了起来,如今人家的皇子在大周境内被杀,善信身为临州知州责无旁贷,若是殃及和谈,必然兵临城下。无尤的脸瞬间惨白!
“瑞紫,你说清楚怎么回事?”水红看着无尤,忙多问了一句。
“听说嫌疑最大的是那个清倌人,昨儿夜里不是寻死觅活的吗?现在三皇子死了,她获利最大,所以大家都觉得是于她有关。下雪了,有容刚才去给少爷送大裘去了,估计一会儿能回来,回来在仔细问问吧。”瑞紫看着无尤那脸色,有点心虚自己太毛糙了。
“也好。”水红把瑞紫拽出屋外,交代了几句,才进来。帮无尤整理了下,道:“小姐,你先歇着,等有容回来,我带着他来见。”
无尤点点头,头痛欲裂,不得不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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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带回来的讲述:是过去相请的人发现了三皇子死在自己的卧房内,昨夜身边临时给找来的头牌看见已经死的三皇子尖叫后晕倒。大家听见尖叫冲进去才知道人已经死了,仵作判断人应是在清晨左右被害的,作案人手法极快,却身形矫捷,且找不到符合的凶器。两天后善信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来,氐人国已经纠结了大批兵勇,若是这边不给个说法,必然要血洗临州,就算剩下一兵一卒。看善信的样子必然也是没有一点眉目,只是无尤的咳嗽好了不少,人也不再怏怏的。
无尤好起来,也就继续和嬷嬷们一起照顾故彰的饮食。时不时的在厨房里笑着说一些故彰的搞笑事情,相比于外面风云突变,至少这里还是依旧。粗使的婆子拎着米进来,给无尤抱怨最近的粮食消耗量太大了,以前也是这些人吃,可是这几天却不成了,不得不又买了粳米回来。无尤想了下,冬日了人本就吃得多动得少,也是正常的,便笑着说不够了找她支银子就好,总不能连吃的都克扣着吧。
无尤和水红刚才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瑞紫和紫杉在闹什么,无尤叫住两人。
“紫杉姐姐必然是背着我们买好吃的了,都不给我看。”瑞紫指着紫杉手里一个蓝花布罩着的大篮子道。
“没有的事,就刚浆洗好的旧衣裳,我从后面取了来的。”紫杉打开瑞紫拽着篮子的手。
“怎么自己洗衣裳,多寒呀。”无尤看了看紫杉有些红肿的手。
“就两三件,不好专门拿过去,就自己动了手。”紫杉微微低着头。
“里面肯定不止是衣裳呢,我明明闻到了那种甜甜的糕点味,”瑞紫说着又努着鼻子嗅了嗅,“还有胭脂香呢。”
紫杉身子一僵,慌乱地把头低的更厉害,无尤看在眼中,顿觉奇怪,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就你馋,我一会儿让元香给你做一些来,你就别缠着紫杉了。”无尤对着紫杉道:“去收拾下吧,该晚饭了呢。”
紫杉听后,忙应下,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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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无尤就问水红:“空言痕是不是关店了?”
“前段时间去,说是东主回乡了,要等到破五才回来呢。”水红道。
无尤突然就想到婆子的抱怨,这几日多出的粮食,刚才紫杉的不自在,还有那微薄在空中的脂粉味道,让无尤想起了苏空言。“水红,今儿晚上我要你看着紫杉,不要让她发现,跟着就好,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好。”水红应下。
果然不出无尤所料,紫杉在最后面的仓库耳房里藏了人,还不是别人,正是苏空言。无尤一下一下地扣着手中的茶杯,心中想着两个人:苏空言、氐人国三皇子。要如何呢?难道真是苏空言杀了三皇子,可是为什么呢?若那样干净的人是杀手,那么在自己的后院里就等于安置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每个人说不定都会有危险。可是紫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没有理由的,她是林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被卖到林家,难道仅仅是一来二往地买胭脂就让那个聪明的紫杉泥足深陷了吗?还有那个叫蒹葭的胭脂,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无尤想起当日善信听见“蒹葭”二字奇异的反应,越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我囧了,我怎么觉得本月完结不了了,今天已经20号了……喷
整理了两次排版了,怎么还是缩在一起呢,抽了吗?真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