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卢已经走马上任多日。林善信和林湛卢总是能在院子外的游廊遇见,无尤每日送善信到故明园的院口,就看见林湛卢的书童跟在他身后,见面也是微微一笑。荷花种子,到现在都没有给拿来,无尤对善信每次说一定记得开始失去了信心。每日都不再询问他关于种子的事儿。
春分过去十五天就该清明了。头清明前三日开始,府里便不许动火了。连着两日无尤和善信都在吃冷物,善信还打趣说清明嘛就是要吃冷的,寒食、寒食才算过节。只有屋檐下的小煤炉还可以烧水,厨房是封起不让人进了,怕就怕有人动明火,惊扰了祖先的灵缇。水红怕无尤无聊,就把青团做成这种动物样子,似乎这样吃下去也会有些乐头。只是无尤吃不上热的东西,总是觉得胃很不舒服,隐隐的酸。
本朝休沐为每月初一、十五、三十,若赶上节日加放一至两日。清明正巧是三月十五,本朝规定加放一日。阖府的一帮子官们就都放了假。十四晚上,善信就开始算计着明日要去如何踏青。因为林家家坟在京城外西面羽山脚下,元氏早就吩咐过各院子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去上坟的。
“明儿你穿漂亮点吧?”善信突然丢过来一句。
“为何?”无尤继续抄着《往生咒》。
“难得一起踏青,你也和二嫂一般每次出门都精心打扮一番的好。”善信道。
“可是明儿是清明,扫墓上坟哪有花枝招展的理儿。”无尤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晓得他是哪根筋儿不对了。
“羽山每年这个时候,已经青草遍地,早春的小花差不多就开了。”善信看无尤没有应她的话,就扯去别的地方。
“为何那山叫羽山?”无尤将抄好的一张放在一侧,继续抄另一张。
“传说那地儿曾有过一个羽化成仙的道人,便叫羽山了。”善信也是小时听元氏提起的。
“应该是风水宝地吧,必然是有化羽的仙气。”无尤很少往城外去,这次去林家家坟,倒是有几分兴趣的。
“那山中倒是有不少新鲜花样子,三年前和二哥大哥在端午时曾背着家里爬过一次,去了山内腹地,那里有成片的金莲花,状似莲花样子却更小巧,生在山地里,通体金色,让我觉得真是如了桃花源境呢。”善信想起金莲花,觉得无尤必然喜欢。
“可是书中记载的旱莲花?”无尤问。
“应是吧。”善信鲜少读那些。
“那花,风物志记载应该是在北边草地,或是寒冷的密林中,花开之时如林中繁星一般,耀眼夺目。”无尤想起爹爹的藏书中关于旱金莲的记载多少都是北方苦寒之地的草原中才有。
“那会儿我也是头次看见,只是觉得此花别致,便印刻下了念头。”善信看无尤真是起了兴趣,连笔都停在半空中,又道:“不如等五月,我带着你去看一次?”
无尤动了动鼻子,斜眼看他,道:“我不信你!”
“为何?”善信怪了,这几日每次他说要做啥,无尤都是一副姑且看看的样子。
“因为我的荷花种子,你现在都没有给我寻来,我怎得信你呀,”无尤低头继续抄,“青若说的对呀,你们这些人的话听听就罢了。”
“得,不就是种子吗?”善信刚要继续说什么,却突然闭上嘴,想了下才道:“下次休沐前必然找给你。”
“若是食言呢?”无尤问。
“那就把你种的酸葡萄都吃了。”善信道。
“啪。”无尤砸过去的笔稳稳地被善信接住,但是墨却甩在了他的衣裳上,“你凭什么说我种的葡萄就一定是酸的呢?”
“你头次种呀,头次大多不成功!”善信老神在在的仰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