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信,安国公第三个孙子,安国公二儿子的嫡出。就我所知晓,这位林三公子自小就被挂上神童之名号,传说文武双全,在安国公那儿宠的很呢。因是我太子堂哥的伴读,堂哥那个不轻易夸奖人的家伙,对这个林三公子也格外青眼有加。很多人都说呢,指不定这安国公的爵位呀,将来会被他继承。”
无尤一边听一边思绪,青若说到这时,她竟笑了,原来竟是这般。“这一出指婚,怕是林三公子与那安国公的爵位要失之交臂了吧,我这还没嫁就已经这般搅和了,怪不得下聘书的时候就只派了个管家来,看来林家已经把我当眼中钉了。”
“什么!”青若勃然,“这林家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就赶打发个管家来!”
无尤冷笑,怪不得如此的不待见,人家不是礼数不周,是压根就来纪家发明火了,也怪不得惹了爹发那样大的脾气。
“这林家就是再尊贵,能尊贵出我周家去吗?”青若还在火气上。
“罢了,罢了”无尤看青若握着茶杯的指节都泛白了,忙接过空茶杯,“都已经这般了,人家本来可以袭国公的孙子,突然因为我这个不知所谓的纪家庶出女就这样没了,有点邪火怨气的,也是人之常情。”
“你倒是好脾气,这以后嫁进了去,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呢!那大门子里想一个人不舒服的法子,还不多了去了。”青若最受不得无尤这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
“我怎能和你比,哪是可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的。”无尤这些天也想了不少以后的事情,可是那些太遥远。“走一步算一步吧,规行矩步就好。”
“你呀!”青若想了下,突然说:“这些天你就听我的吧,我来弄,你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他们想委屈,我可不许着!”
无尤心里触动,这个丫头倔强劲儿又上来了,只得点点头,她明白,青若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怕自己以后在林家受委屈,便来给自己作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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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若喝着茶,想着这么多年似乎如白驹过隙,日月穿梭。一转身那个每次都不肯让她悔棋,说着举手无悔的无尤,现在却要出嫁了。虽然有那么多的担忧,可是也不能否认彼此都已经长大的事实,本还以为无尤会嫁给那个一副儒雅小夫子样儿的林湛卢,却不想五年前林湛卢随着父亲外放官员。这一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便是有缘无分吧。那时林湛卢总是站在纪为用的身边看着无尤。小小的年纪、小小的心动、小小的惦念。
“无尤,你说林湛卢还会回京城吗?”青若突然就很想知道无尤的心中可否有小夫子。
“怎得突然想起他来了?”无尤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继续在绣花撑子里飞针走线。
“就是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那副教书夫子的样子?”青若随口说。
无尤手中的针顿了下,不自觉的轻扬嘴角,这一切都被青若看在眼中,“不一定吧,他也该长大了,应该变化了吧,倒是哥哥常常和他书信。”
青若跳下床,坐到了无尤的对面,把脸凑到无尤面前,无尤猛一抬头,吓地呼了一口气。青若眯着眼睛,咬着后槽牙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些什么呢?”
无尤挡开青若,往后坐了坐,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他走的那日,爹爹带着我和哥哥一起送行,他说让我等他回来。可儿时戏言,又岂可当真呢。”
青若把头支在桌子上,嘟哝着:“我一直觉得若是他一直在,怕是你这会儿早就嫁他了,运数呀总是这般。”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何要去想,平添烦恼。”无尤继续看着绣花撑子。
“可是,也许那不是儿时戏言呢,也许小夫子他一直记得呢?”青若追问。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他渐渐总会淡忘。”无尤一针扎在了手上,血冒了出来,血丝印到了白色的绉布上,竟然像朵梅花,“若是真的那就当是假的吧,既然没得选,我至少会努力接受这个婚事。”
青若看着无尤,平静地绣着布上已经画好的夏荷,心中渐渐放下了最初得到消息时的那种忧心。无尤虽然脾气好,但是她总有股子坚毅,就如她手中的绣荷,在淡淡相处中给人一种安然的力量,也许那个林善信也会如她这般发现,这般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