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足,暧昧有余,恰好构成最自然的明暗交界。
手机用支架固定在飘窗一旁的凳子上,盛思夏熟悉镜头,没有摆姿势,只是漫不经心地侧脸望着窗外,设置好的延时摄影,拍下她的照片。
晨光熹微,风吹动墨绿色窗帘,还有她尚未好好整理,略显凌乱的长发,红唇微张,睫毛卷翘,只穿着那件白色毛衣,腿搁在飘窗上,双足微微蜷起。
画面呈现出透明慵懒的质感。
盛思夏对这张挺满意,只略微调了调,然后发送到朋友圈,取消之前对傅亦琛设置的屏蔽。
她将支架放回原位,到冰箱里取出果汁,烤一片面包,用西餐刀涂上一层黄油,吃到一半,就听到手机“叮”地一声。
她擦干净手,不疾不徐地拿起手机。
傅亦琛发来的。
他说:你今天起得很早。
盛思夏用食指慢慢敲字:嗯。
他没有即刻回复。
但是从盛思夏这边,却可以看见“对方正在输入”,可却一直没有新消息进来。
她嘴里嚼着面包,心思却一直注意着手机,过了几分钟,他才回消息过来。
傅亦琛:那件毛衣有点眼熟。
她让他等了五分钟。
盛思夏:你的。
这一次,傅亦琛几乎是秒回,他说:你回的很慢,旁边有人?
盛思夏抿嘴一笑,故意说:谁?
傅亦琛:我在问你。
盛思夏:我在回答你啊。
很久都没有回复。
这是又生气了吗?他可真是越来越小气了,盛思夏想。
她起身收拾餐桌,动作放得很轻,免得吵醒沙发上睡着的人,事实上,t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鼾声,傅亦琛的电话打来,都没将他吵醒。
等到铃声响到第七声,盛思夏才接起来,“找我有事?”
她声音很低,只是不想吵到t,却更让电话那头的人误会。
“现在才七点钟,这么早,谁在你家里?”他声音很冷,有些不耐。
“什么意思?谁会在我家里?”她明知故问,还倒打一耙。
傅亦琛说,“照片。”
“嗯?”
“照片是谁给你拍的?”
盛思夏听到傅亦琛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他的声音有些远,应该是设成免提,正在穿衣服。
原来他刚起床。
盛思夏走回房间,打开衣柜,与他同步,挑选着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说:“我自己拍的。”
傅亦琛停顿片刻,然后问,“自己怎么拍?”
他的声音和话筒隔着距离,听不太出,是真心实意的发问,还是在讽刺。
“掌握好角度,利用工具,轻轻松松自拍伪装他拍,你想知道,下次我教你啊。”盛思夏用手指勾出一条墨蓝色长裙,扔在床上。
傅亦琛拿起手机,“这么早不睡觉,穿那么少拍照,还发朋友圈,你想给谁看?”
这一次她听明白了,却是是在讽刺。
还挺生气。
她说,“谁给我打电话,我就想给谁看。”
“什么意思?”
盛思夏觉得好笑,“我设了照片仅你可见,你说什么意思?”
他半天没说话,然后想到什么,轻轻笑一声,“我懂了,你是故意的。”
又是这句话。
对,这一次她真的是故意的。
这次换盛思夏不说话。
傅亦琛又问,“为什么?”
她轻咬住嘴唇,手捏住毛衣一角,感受着他低沉的嗓音,手上触感也很温柔,一切都太恰到好处了。
“想让你看到,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要你吃醋,想要你来找我。”盛思夏站起来,在卧室里慢慢走着。
阳光慢慢升起来,冬日的晨光是温柔的,在地板上铺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她的脸在发烧。
傅亦琛在电话里低低地笑了一声。
盛思夏不说话,暗自揣摩他那声笑里的意思。
“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那你不许再笑了。”她语气有些蛮横。
傅亦琛说,“好,不笑。”
他答应得这样诚恳,片刻后,盛思夏听见傅亦琛小声说了一句,“还没有过。”
盛思夏愣住,“什么?”
“没什么,回答一下你昨天的问题。”
傅亦琛的语速,较平常快一些,她猜,他一定是感到尴尬。
她忍笑忍得好辛苦,用力攥住衣袖,揪起几根绒毛,放在指尖吹散。
两人在电话里一起沉默下来,时间也跟着安静,
“傅亦琛,你衣服还没换完吗,开免提声音好小。”盛思夏不满地抱怨。
“我在看你的照片。”
盛思夏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感觉脸颊燥热。
知道他还有后话,就耐心地等着他往下说。
傅亦琛已经换好衣服,关掉免提,声音一下子变得更近,更清晰,带着晨起的沙哑,漫不经心地,仿佛就贴在她耳朵上。
他问:“你的腿上怎么也长了颗痣?”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她迷茫,“什么?哪里?”
傅亦琛清清嗓子,不太自然地说,“左边腿上。”
盛思夏蜷起左腿,低头去看。
果然有一颗痣,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这件毛衣穿她身上,真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不是毛衣,而是毛衣裙,大腿遮住一半,那颗痣,刚好在毛衣边缘,时隐时现。
盛思夏脸一红,用力地,往下扯了扯毛衣。
禁欲?克制?虔诚的教徒?
t就在沙发上睡觉,她保证不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