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尊重你是他母亲,但你也没有权力去管溪蕴他选择和谁在一起。是,我们都是男人,可那又怎么样?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会过得比谁都幸福。如果你今天打电话只是为了警告我,我只说一句,有本事你就来抢,看能不能从我手里抢走溪蕴。”说完,泷泽慕挂了手机,然后砰地一声将手机扔在了地上。
手机在地板上四散成好几块,昭示出泷泽慕压抑许久的熊熊怒火,他这一生从未被人如此挑衅,但他却不得不忍,只因白玫是白溪蕴的母亲,即使刚刚他话说得冷漠,心里其实却没有底,因为他没有资格剥夺白溪蕴与白玫相认的权利,更没有资格去阻止白溪蕴做选择,万一……万一溪蕴他……
哎……在心底叹息一声,泷泽慕感到莫名失落,不由略有些颓丧地摊在地上,一手遮住双眼,仿佛是要避开一切阳光的射入,因为他的脆弱,只能在阴暗处,无法在阳光下显露。
如果溪蕴终究因为亲情而牺牲爱情,我究竟该如何自处?难道我注定只能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么?难道我注定无法被赐予幸福么?溪蕴,我该怎么办?就算你有天因为母亲的意愿而放弃我,我付出的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我已然身处地狱,你却还在天堂,为何我们相隔如此之远?阳光为何如此刺眼,果然,还是黑夜才是适合我的啊!
泷泽慕迅速收敛心神,沉着地拨通了徐风的电话,“徐风,帮我查一个叫白玫的女人,她本家在美国。还有,如果有条件,做一份她和溪蕴的亲子鉴定。”
只感觉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冒出一声怪叫,“什么?我听错没?亲子鉴定?溪蕴不是孤儿吗?白玫?是我知道的那个白玫吗?”
“是。”溪蕴,对不起,既然无法带你去天堂,我们就一起坠入地狱吧!我们的羁绊只能更深、更紧,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无法切断我们的爱情。
徐风坐在阳光充足的办公桌前,修长的身躯包裹在合身的白褂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脸上玩世不恭的笑也隐然不见,整个人显得斯文俊秀、丰神俊朗,又气质超然。
“主任,报告出来了,这两个人的亲子鉴定值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点八,亲属关系被鉴定为亲母子,这是详细报告。”
心猛然一动,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徐风淡然一笑,翩若浊世佳公子,“小林,真是辛苦你了,多谢了,不过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对院长保密哦!”
“嘿!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么?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听说铭都新开了家法国餐馆,很想去试试呢……”
“呵呵……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客!”徐风微微一笑,非常大方。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林带着得逞的笑容,走出门外。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刻,徐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里一片凝重。沉默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自嘲的声音轻得仿若呢喃,“老板啊老板,你这下可玩儿大发了,惹谁不好,惹上白家的女人,果然不愧是我老板啊……比我厉害多了……”
拿起手机,短暂的等待过后,只听泷泽慕那优雅的嗓音吐出略带冰凉的话语,“有结果了?”
“嗯,我晚上过去给溪蕴做身体例行检查,见面再谈吧!”
“嗯。”泷泽慕嗯了一声立刻挂断了电话,心里已有预感,却还是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直到此时,他依旧希望白溪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不是什么堂堂白家的继承人,有那样一个强势而有权有钱的母亲,在这个世上仍然只有他与白溪蕴是最亲密的人,虽然他这样想无比自私,却确实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恰逢此时,白溪蕴乍然从梦中惊醒,额上冒出无数冷汗,心脏急速跳动,梦中那惊悚的触感犹然仍在,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不记得梦中情景,徒留梦魇里那种无法掌控,也无法逃离的悲哀和伤痛残留在心间,纠缠萦绕不去。
白溪蕴甩了甩脑袋,拖着有些虚软的身子走到浴室,洗去一身汗渍,精神总算好了许多,本想换下睡衣,却发现泷泽慕竟忘了给他准备衣物,最后无奈,只得找出一件泷泽慕的衬衫穿上,却发现大了许多,肩膀处撑不起来,斜斜的挎着,衬衫宽大的下摆也夸张地飘荡荡落在大腿处,整个人显得有种异常的清纯蛊惑。
当泷泽慕打开门走进来时,便看见白溪蕴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眉不禁一挑,适才接到电话的那种沉重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走上前,他从后面抱住白溪蕴略显纤细的身子,将脑袋埋在白溪蕴白皙的颈项间,那刚刚沐浴的清新气息让他不忍离去,而白溪蕴身上散发出来让人安心的味道,更让他流连眷恋,一时间,几天以来焦躁的心,总算得到救赎。
“溪蕴……”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能放手。
似乎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白溪蕴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没动,只是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仿佛在将自己的温度心意,传达给那颗不安、等待救赎的灵魂。
“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了吗?”仍是那抹柔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隐藏着深深的担忧与深情,白溪蕴总是在用他的方式,缓解着男人的不安,他不懂得男人的世界,也从不会去过问男人的事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支持与关怀着。
只是白溪蕴却不知,当他相信的爱,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时,亲情与爱情的背离,令他被迫做选择,他还能一如往昔的淡然无畏么?也许,在失去陈润羽这个朋友时,他会伤心,却没有绝望,因为他还有爱人。但如果爱人与亲人之间,本不该矛盾的地方,却有着天堑,他终将何去何从呢?
“没事,溪蕴,让我抱抱就好。”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温柔依旧,却莫名深藏着一种仿佛要带着一切光明步入地狱的阴狠与决绝。
在阳光的余晖下,两人静静的拥抱,然而,白溪蕴永远不会看到,他背后那个高傲的男人,眼中露出了痛苦矛盾的神情,脸上更悄然滑过了一滴眼泪。这滴泪是男人这一生唯一一滴情泪,只有情浓到深处,也绝望到了深处,才会流淌出来。
白溪蕴只知道,男人将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连同他的心,也不知为何,有些抽痛,隐隐的,却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