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小姐竟然逃了?竟然逃了?没有被抓没有下狱,自然也就不会死,这半个多月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改变了她看到的未来。
入夜,缩在破庙里的一角,虽然才刚入秋,但对于乞丐们来说已经有点难熬了,所以大家大多都三三两两的紧靠在一起,在中间的空地上燃了一堆火,借此取暖。
齐小宋再一次拒绝老乞丐的提议,一个人收拾了些稻草坐着,她正想着白日里听到的消息,就见庙门处走进来一个人,第一眼只觉得身形纤弱,穿着普通的灰布麻衣,身无长物的样子,似寻常落魄书生。
如果不是来人走过火堆旁照应出的面貌过于清秀,且那步履间透着矜贵的气度,齐小宋大概不会再多看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心里一惊,脸色骤变。
这个作男子打扮的人竟然就是如今在逃的木府大小姐木青茶,而她忍不住多打量的这一眼便是看到这人因形单影只,又长得过分好看,凌晨时分被庙里的乞丐们觊觎进而发生的惨象。
齐小宋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看向庙里边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的乞丐,那几个壮年乞丐眼里的精光毫不掩饰。
她暗吸一口凉气,木家大小姐可真是流年不利,这才从虎口里逃生,又遇到了虎视眈眈的豺狼,也不知这样运气的人是怎么逃过白天那一劫的。
全然不知自己已被盯上的木青茶,望了眼破庙里的情形,便往人少的一边走去,刚好走到离齐小宋很近的墙根处,然后神思不属的双手抱膝,靠着墙坐下去。
夜越来越深了,火堆不知道何时已经熄了,凉风冷嗖嗖的吹进来,破庙里的的气氛却莫名紧绷起来。
眼看着就要到凌晨了,齐小宋望着那几位壮年乞丐的方向,而后又看向不知有没有睡过去的木青茶的方向,脑海里一阵天人交战,置之不理还是路见不平,她虽然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此刻却本能的被良知驱使着。
心里一叹,她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才刚坐下,身边的人就猛地抬起头来,眼底又恐又悸,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齐小宋伸手按住她起来的动作,靠过去小声道:“我观你今夜有桃花劫,看到那边的几位没有,他们荤素不忌,木大小姐扮了男装也不安全,不如跟我睡在一块吧,待会伺机而动。”
木青茶僵硬着身子,初时的惊悸与恐慌渐渐平复,她定定地望着黑夜里离自己仅有一拳之隔的人,快速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年轻乞丐,身形与她相似,雌雄莫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让她想起昨日里在天桥上遇到的那个少年乞丐。
“让开。”良久,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身子往一边靠了靠,眼睛不忘拿余光去看那几个壮年乞丐的方向,黑夜让人看不清许多东西,但也因此让听力变得比平常敏锐起来。
“我是为了救你,我也是女子。”齐小宋见她往一边退,耳听得那边有了动静,情急之下便倾身靠过去,小声说完还拉起木青茶的手直接放在自己胸前,握着佳人肤若凝脂的手背轻轻按了按。
木青茶一时反应不及,手下便覆上属于女儿家的柔软,她神思一转,反握住齐小宋的手一扯,两人紧紧相贴:“臭小子,想占小爷便宜,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不过若是你明日肯把乞讨来的铜板都交给小爷,这春风一度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不情不重的声音,不足以惊醒熟睡的人,却能让有心人竖耳听个清楚。为今之计便是要先打出幌子,稳住这些人,之后就好办了。
不等齐小宋反应过来,木青茶便又推开她,语带嫌弃地道:“莫要在此处扰人好梦,我们去庙后面说。”
说完便率先站起来,齐小宋后知后觉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破庙。原本观望的人在黑夜中沉默了一会,有人犹豫着开口:“要不明天咱们也把讨来的铜板上交?”
“傻蛋,先哄着他尝了滋味再说,铜板给不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走,去看看。”有人在黑夜中先站起来,陆续又有两个人跟着走了出去。
三个黑影小心地摸到破庙后面,却只听得见风声,眼前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们跑远处去办事了?”
“我们分开找找,娘的,不会是跑了吧?”
三个人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散开,到底还是没找到人,最后只得满腹不甘地回了庙里,可惜那个小白脸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