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的语气听起来很愠怒,却又非常克制地压低着嗓音,似乎并不希望被旁人听到他们争执的内容。
“哎我说段泽啊,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了。”林听雨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头疼,他轻笑一声,“你数数我一共向你提了几次分手,哪一次你不是用这句话来怼我的?要理由?我能给你说出花来。但,你会同意吗?”
不等段泽回答,林听雨又补充了一句:“行吧。”
他把一口都没抽过的烟摁灭在汤碗中,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林听雨站起身,一把将脸上的医用口罩拽下一半,双手撑着桌沿,猛地把脸靠近段泽。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亲爱的前男友。”
林听雨带着笑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陈澍喝了口汤,淡淡地将余光瞥过去。
没有戴眼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但这个人的脸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视野中。
那是一张俊美却过分苍白的脸,神色恹恹,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又大又漂亮,眼下却挂着两道淡淡的乌青,看起来非常疲惫。
五官很美。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嘴角勾着一点漫不经心又轻佻的笑意。
看到这张脸,陈澍第一个想法就是,欲。
第二个想法就是,病态。
是了。这是一张病态美的脸,眼神里氤氲着暧昧的欲,却又带着锋利的刺意。
在这张可以说是惊艳的脸上,却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再仔细一点的,就看不清楚了。
陈澍喝汤的动作一停。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吹了一口汤面上的热气,又喝了一口汤。
段泽不说话。
林听雨笑了笑,忽然伸手撩起衣服下摆,将衣摆咬在口中,露出更白的腰身和胸膛。
少年的身躯削瘦却不羸弱,腰腹线条狭窄有力。
但比脸更夸张的是,衣服下的身体藏着更多青青紫紫的伤痕。
甚至还有一些暗红色的鞭痕。
“你他妈有病啊!在这里脱什么衣服!”段泽低声咒骂了一句,像是做贼心虚般的,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赶紧把衣服放下!”
陈澍及时把目光撤回来。
林听雨无所谓地笑了笑,牙关一松,吐出口中的衣摆,然后将摘下的口罩重新勾回耳廓。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又被隐藏起来。
“段泽,你一个大男人,敢作敢当。”
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段泽也微微撩起自己的衣服,低声威胁:“别以为这伤只有你有,你他妈看清楚你是怎么打我的?”
他的身材显然比林听雨更健硕,却也布满了伤痕。
林听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一米七八,你一米八。我一百一十五斤,文科生,你一百六十斤,四块腹肌,体育生。”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段泽的身体。
“我还手,都是一些皮肉伤。而你打我,那可是实打实的拳头。”
“哈哈!”段泽冷笑一声,把衣服放下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林听雨,“我还不知道我这么厉害呢,竟然能一拳把你打出内伤来?林听雨,你是不是忘了你抓着我的脑袋往墙上撞的事情?”
林听雨嘻嘻地笑了一声,语气轻佻:“真可惜,怎么没把你撞出脑震荡呢?”
“林听雨,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段泽的声音有点恼。
林听雨的表情却很无所谓:“我求你了段泽,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被你家暴了。这个分手理由行不行,够不够?”
“家暴?林听雨,你可是赫赫有名的五中大佬,糖厂太子爷,势力大人脉广,谁敢家暴你?我们顶多算互殴吧?”段泽皱眉冷笑,显然不同意林听雨的说法,“况且,你那些伤又不全是我打的,你那个脾气不好的妈不是每天下班回家都拿皮带抽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