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漠的话在电话里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
苏白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周围的冷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他迷茫地看了两眼路灯后，觉得大概自己是听错了。
嗯，没错。
这可是温教授啊，传闻中十分好相处，并且也对初次见面的杉灵十分温柔的温教授啊，一定是他听错了。
这样一个优秀的前辈，他怎么能如此出现幻觉呢？
于是苏白咳嗽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走神了，温教授，我……”
“你没听清楚吗？我叫你把电话给杉灵。”
苏白一怔，忙道，“温教授，我……我没有想要打扰您。我只是想说，我很喜欢您的理论，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提议……”
“你读心理学的目的是什么？”
苏白有些诧异这个问题，他想说是为了变得优秀，又想说是为了杉灵，但对着教授，却又想说是因为兴趣。
在他略微犹豫的几秒钟内，温向眠却比他更快的开口了。
“你的目的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只是因为感兴趣，那么比起看我的理论，你不如多去读读最简单的书。”
“教授，我……”
“如果你是因为其他的想法，我认为你今早放弃心理学吧，还有……”
对方一顿，冷声道，“放弃你那奇怪而又不堪的想法。”
苏白被狠狠打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想要呼之欲出，但他握紧了电话，咬牙解释道，“教授，我并没有什么想法，我读心理学只是因为……”
温向眠很快打断了他嘴里的话。
他的声音很冷，也很淡然，语调微微升起——
“是什么，我想你自己清楚。”
……
苏白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你自己清楚”，这几个字……
仿若真的将他心中某些不堪的思想暴露了出来。
他学心理学是为了什么？
他申请二专又是为了什么？
……纯粹是因为变得优秀吗？纯粹是因为感兴趣吗？
或许这些都不是。
所有人都以为他无非是为了这两个原因，就连杉灵也这么认为，但只有他知道真正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
但如今……
这个秘密，似乎被人发现了。
人们常说的“你自己知道”的这句话，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但倘若本来就有什么心虚的事情，却常常认为是在指代自己。
苏白……
他也是这么觉得。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但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你自己知道，就足以让他感到一丝战栗。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头已经不再说话了，可却仍有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了起来。
“你真的是感兴趣才去修心理学的吗？”
似乎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是啊，苏白反抗着，我真的很有兴趣。
“你不有兴趣吧？”那声音反反复复地围绕着，“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
“你只是把这些拿来当借口吧？”
“因为那‘女人’说的话，让你觉得很不堪很不甘吧，为什么他就可以这么名正言顺？为什么他在什么都有的时候，你却只能用你的单车无法送她回去？”
“你的根本目的只是超越其他人，然后拥有一切，那个‘女人’也好，那个所谓的弟弟也好，全部都可以消失……”
……
“你就可以完全地占住杉灵了不是吗？”
……
……
苏白的手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杉灵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跑来道，“怎、怎么了？”
“……”
“喂！苏白，你怎么了这是……啊。”
杉灵细细地叫唤了一声，还没有说完，手机就一把塞到了她的怀里，而苏白早就转过身，背对着她不说话了。
杉灵有些困惑他的态度，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兴奋地样子，怎么忽然就这么大的转变了。
她只好拿起手机，“您好？向眠教授？”
“嗯，”那头还是柔和的声音，“你接电话啦？”
“刚才苏白和您有说了什么吗？怎么觉得他的样子怪怪的？”
“没什么，对了，最近天气凉了，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可能会影响你。杉灵，你可要好好注意哦。”
杉灵不解其意，“是什么？”
“是……”
温向眠一顿，微微压低声音，近乎是贴近了话筒，只有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只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