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哈哈笑道:“正是,老头子平生有玉面郎君这个知己,已是无憾!西风剑以细如线、迅如风闻名,阁下不必迟疑,请给老头子一个痛快!”
古远泽的手抖了抖,心中顿时浮起难言情绪,他是将叶无暇视为传说,将她奉在神坛不容人污蔑……可是他内心分明清楚,他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神圣的符号,却绝不会为了她慨然赴死!
然而,眼前的老翁却毫无犹豫,但凡于叶无暇有害的事,他竟一点都不肯做!
韩威的剑,并没有刺下去。
他难以置信道:“叶无暇的行踪,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
玉少陵道:“你问他,不如问我。他方才说……”
老翁怒声道:“玉公子!”
英俊的浪子冷着脸,恍若未闻:“叶无暇赠了春风酿给他,我方才闻过,知道是新酿的,想必这段时间内他与叶无暇有所接触,他在江上摆渡,为何会与叶无暇有所接触?那么一定是叶无暇最近坐了他的船,老张这些年不过在这条航线上走动……”
老翁脸色灰败,他一咬牙,竟直往剑尖撞去!
小王爷看着老翁身后那把锋利得泛出冷光的细剑,惊呼一声“前辈”!就要往前奔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韩威一时来不及抽手,眼见这枯朽的身躯就要被细剑刺穿,便觉一阵罡风横扫,玉少陵已掠至眼前,他下意识举剑横挡——
将要穿透老翁身躯的细剑顿时偏离轨道,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但到底没有伤到船家的性命,他被剑刺伤,被古远泽接住,退到了一边。
西风剑乃以天外精铁所煅烧,虽细却坚硬无比,玉面郎君的扇子蕴含了十成功力,直击灰衣剑客的面门,细剑却无一丝被撼动,他抽手一刺,速度也当真如传说一般快的如风一般,然而这风不是春日的暖风,而是冬日的寒风,凌厉冰冷,冷入骨髓!
玉少陵身处在寒风之间,却八风不动,他掌中折扇或开或合,或劈或挡,身形也飘逸灵动,不过一把扇子,在他掌心却如跳舞,招式可说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事实上,玉面郎君的真正武器并非这把扇子,而是一支判官笔,但他素着宽衣博带,无人知道判官笔到底被他藏在何处,他纵横江湖十多年,能逼出他判官笔的,也屈指可数——因而他对上这杀手中的高手,也只一把扇子,却运使得如同扇子和他是一起出生的一般。
韩威既已探得重要消息,心中也不愿杀害这位他难得有几分佩服的老人,对应数十招后占不得上风,便顺势撤身,飘然远去,不一会儿便如烟雾一般散开,辨不清身形了。
古远泽已无心去观望这武林间两大高手的对决,他替老翁包扎好伤口,但见他灰败的脸色,却无从安慰,表情十分复杂。
玉少陵在原处站了一会儿,将折扇往腰间一挂,回转而来,也不解释,亦不安慰,只将老翁的春风酿喝了个一干二净,笑道:“好酒!”
老翁僵木的眼珠转了转,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等危险人物,你告知了他叶姑娘的行踪……她若是……老头子还有何颜面去见叶姑娘?”
玉少陵笑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人对叶无暇来说,也算危险人物了?你今天死在这儿,才会真无颜面对叶无暇。”
老翁苦笑:“哎,若叶无暇还是原来那个叶无暇,别说一个西风剑,就是十个西风剑我也不担心,但如今……哪怕只有半个西风剑,我也不敢让他找到叶无暇。”
玉少陵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无暇出什么事了?”
“她两年前被人毁去丹田,现在,武功尽失……”老翁低声道:“你说,若此人对她有半分损害……我如何对得起她对我的恩情?”
玉少陵把第三个杯子打碎了。
古远泽僵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自称“叶无暇仰慕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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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渡口,刚登上客船的叶暇,忽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