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又要历史重演一遍吗?”季眠问?,声音很轻,像是头埋进?棉花里,声音闷闷的,听不大?真切。
这件事,是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都不再谈起的事情。
但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季眠说出来时,季盛年脸上刚露出的丁点笑容也?消失干净。
他低下头看向远处的起伏的草坪,“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虽然你不说但是你跟你大?姐你妈妈,你们始终是怨我的。”
“但季眠,我以为你管理公司后会理解,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一辈子都在我的庇护下生活,但是我没办法,我能力有?限。”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季眠,我只想守护我们季家?。”
“……”
季眠觉得眼眶酸涩。
她抬起头,去看远方的树,隔得太远以至于看起来光秃秃的,就像是被插进?去的枯树枝。
“您到现在都不知道您错在哪,”季眠深吸了口气,觉得可怜又觉得释然,她也?不愿意?再多说反正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她怨了那么久,更多是为了那份缺失的父爱。
季盛年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是肉眼可见的衰老,“你跟宋淮安那么久一直没打算结婚,彼此年纪都不小了,就不要再各自耽误了。”
这话,是他已经考虑了陆远珩的提议。
季眠呼出口气,有?些讽刺,她在这里感叹什么父女情谊,也?不愿再说什么,直接转过身离开了。
*
晚上,宋淮安约季眠餐厅吃饭。
两个人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他们订过婚,迟早是要结婚的,但实际上,两个人更像是好朋友,无话不谈,彼此都太熟悉。
“到了很久?”季眠过去的时候,宋淮安已经在了。
他起身,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假模假样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宋淮安坐下,双手?撑着桌面,“不算久,刚到而已,已经点好餐了,合你的胃口。”
“谢谢了。”
“犒劳你的,毕竟你帮我解决了安洁的问?题,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宋淮安低笑一声,还算是愉悦。
两个人毕竟只是互相挂个名,订婚后,宋淮安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安洁便是其中一位,三线演员,被爆出来的绯闻,还是季眠出面摆平的。
她这一位正宫处理这些花边绯闻还是很好用的。
季眠笑,“客气什么,这几年早都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业务熟练了。”
“那更要犒劳你了。”
说完,服务员跟着上菜。
宋淮安看她一眼,似乎无意?提起,“陆远珩回来了,听说还打算收购你们季家?的酒店?”
一个搞新科技的,收购酒店,怎么看也?不像是商业上的发展计划。
季眠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下,“嗯。”
“需要我帮忙吗?”宋淮安问?。
“不用了,总不能一到这种时候就拖你下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季眠轻松一笑,“赶快吃吧,凉了可没那么好吃了。”
“也?对,到底是我的学生,早已经出师多少年了,做师父的应该相信徒弟。”宋淮安一笑,眼角本来就上挑,现在更加明显,勾的不远处的女服务生时不时看过来。
时间好像对宋淮安格外的仁慈,越老,他反而越有?味道。
谈笑间,身边突然多出了一道低沉的男音,“不介意?拼个桌吗?”
季眠抬头,陆远珩立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大?半的光,像是一座大?山似的投下阴影来,她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宋淮安却浑然不在意?,“既然认识,当然可以坐下,陆总能赏脸吃饭,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谢谢。”
陆远珩拉开椅子,横在两个人中间坐下来,他却反客为主,显得很闲适。
反观季眠,仿佛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人,整个人都不自然。
“我去趟洗手?间。”她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率先起身,拿了包直接离开。
季眠一走,饭桌上只剩下了两个男士。
宋淮安是男人,知道陆远珩想的是什么,他双手?撑着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陆总看起来不像是个恋旧的人。”
“宋总也?不像是长情的人。”陆远珩回敬。
“长情不长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眠眠,早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不代表不能从?头开始,你说呢,宋总。”
“是吗,那我只能说陆总好心态。”
“再开始之前,一个好心态不是比任何都重要?”
“……”
在外人看来,两个就像是多年好友,心平气和的聊天一样,如果?忽略掉对话内容。
陆远珩的成长速度远超过了宋淮安的预期,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跟几年前他看过的单薄身影重叠,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什么都没有?的陆远珩会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仅从?生意?场上的角度来看,宋淮安反倒有?些钦佩陆远珩。
从?零到有?,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宋淮安靠着椅背笑了下,道:“但陆总也?不要忘了,我陪着季眠走过了最?艰难的五年,跟你的那两年相比,孰轻孰重,我相信你应该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