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怀疑“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含义,因为他即使吃着世界上最好吃的妈妈做的咖喱饭也开心不起来了。
所以升上高中后,他不再救人了。
他把他认为愚蠢的锅盖头剪掉了,跑到躲在学校小角落玩闹的一群不良少年中间,加入了他们。放学的时候将物色好的“小可怜”堵在小巷子里,问他们要钱。骑着机车到商业街的游戏厅,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唱K,悄悄去学生不能去的地方“探险”。有时候招惹了另一所高中的不良,抄起棒球棍就能去打一架,最后大家都搞得浑身是伤,但是有个人会搭着他的肩膀,问他:“小八开心吗?”又骑着机车把他送回家。
他没得到他想要的蔷薇色的高中生活,但是这得到了五彩斑斓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颜色的生活,他身上的伤是真正打架而来的,而不是从前的“多管闲事”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开心,但和那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他打了耳洞,染了白发,每天都会被学生会的人拦住训话,真正地像一个不良少年。
虽然如此,但他回到家,都会变成以前的好学生模样,翻开书本学习,问关系好一点的同学要笔记,妈妈每晚都会端茶进他的房间,询问他这一天在学校里学到了什么,他就编造谎言,按着同学的笔记来告诉她今天课程的内容,虽然上这个课的时候,他跷了课到天台晒太阳去了。
作为以优异成绩进入庆央高校,并被分在一年A班的他经常跷课,班主任也对他格外“关心”,威胁要打电话给他家长,八岐太一却说:“只要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就行了吧,别管我了。”
的确,他做到了一年级的三个学期每一次测验考试都是第一名,还拿了奖学金,这让班上的其他人很不甘心,每次都怨气满满。
在一次和别校的不良们打架的时候,他的朋友被打趴在地上,头受了重击昏迷,被愤怒蒙蔽双眼的他爆发了自己压抑的异能力,几百条蛇朝“敌方”冲去,几乎所有的蛇都张开嘴咬了人。
第二天,他和妈妈一起听晨间新闻,新闻报道那些不良少年们都出现了未知原因的短暂休克现象,但都在昏迷满36小时之后又生龙活虎地醒来了,不良少年们向记者表示自己见到了很多半透明的蛇,医生怀疑他们吸食了新型毒品,但少年们否认了。
「差一点……就杀了人啊。」
八岐太一坐在饭桌前,不敢看妈妈的脸。
那一天的下午,八岐太一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而是提前回了家里,他把背包扔在沙发上,人也瘫在沙发上,他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他感觉余光有东西,视线往下移,当年遇见的外国男人又出现了。
“太一,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他发现男人的容貌和当年见到的没什么变化,似乎到了某个年纪,人就不会再有成长的痕迹,不会再有太大的变化了。
“斯卡布罗。”男人报出一个地名。
“大叔,你很烦诶。”他很不耐烦,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进到自己家里来的,而且还自顾自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在要求别人的时候,自己手上要有筹码吧?马上滚出我家。”
男人轻笑一声,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他面前,“一直以来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异能管理局的戴里克·安德森,对于你的朋友的事情,我深感惋惜。”
八岐太一盯着戴里克,瞳孔如同蛇一般变得细长,“好的,戴里克·安德森先生,我再说一次。”
“马上,滚出我家。”
戴里克·安德森微笑着,没有再说其他话,在眨眼的瞬间就离开了,八岐太一拿起桌上的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又过了一段时间,八岐太一又和别人打架了,他带着浑身的伤,走了很远的路,拖着自己的背包与脏兮兮地诘襟外套才回到家,他打架不是因为有矛盾,只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单纯地去找别人茬,然后打架的时候还放水,让别人多打自己两拳。
这一天是“咖喱日”,只要吃到妈妈做的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喱,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妈妈在厨房忙碌,让他先洗手然后去换个舒适点的衣服。她真是太厉害了,每一次的咖喱都能做得那么美味,八岐太一没让妈妈看见自己的伤,随便擦拭了自己的身体之后换下衣服,乖乖地坐在已经摆好碟筷的饭桌前。
“太一!”
被喊到名字的八岐太一回过神,他坐在饭桌前,但是屋子里没有开灯,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只有发出银白光的蛇在四处乱窜。
时钟的嘀嗒声回荡在屋子里,八岐太一过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从现在开始的以后,这里除了自己就不会其他人了。
他摸索到手机,翻开了LINE,那里有一个人很久没有回复过他的消息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再回复了。
他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旁边的小花瓶里的红色康乃馨已经开始枯萎了。
他看着相框里的照片。
“我出门了。”
他对着照片里的人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将相框放倒,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