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柠知道，温知意并不反感自己陪跑。一千五，调整下呼吸完整跑下来不是问题。长跑就像吹气球，一下子吹的太快会炸，缓慢吹反而能吹得比普通气球还大，像这样保持匀速，越到后面反而会比一开始跑得快的人还要靠前。
顾北柠见过温知意早上晨跑的样子，不会因为一千五而脚步错乱，倒是她说的被带走跑步节奏很有可能，顾北柠也就不接着陪跑了。只在远远录像，在操场中间跑小圆。
转了两圈，顾北柠就站在原地愣住了。
手机屏幕里，是她喜欢的女孩子，屏幕外，是她十几岁的花样年华。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
没有海难，没有手术。
两个人还在彼此的身边。
温知意的身材已经减到了只比正常人偏胖一点的程度，本就皮肤白皙，跑起步来面色发红，更加显得原本的皮肤白嫩。
顾北柠知道，她没有喜欢错人。
眼前这个就是温知意。
跑步的时候心无旁骛最好，只是不知道温知意听到了什么，动作就像卡带的录音机，嘎吱卡顿后再恢复就有点错乱。
丁灵说：“等会我会在顾北柠面前装晕倒，让她送我去医务室，然后向她告白。”
她说：“温知意，你还没告白吧？”
本就跑了三圈，大家的力气也有些消耗，温知意紧紧跟在丁灵身后，生怕丁灵突然晕倒。
但这种花脑力心思在别人身上，对自己会有很大损耗，很难再专注呼吸协调。
“怎么了？不舒服吗？”顾北柠凑到温知意身边跟跑道。
温知意一看顾北柠跑过来，连忙喝止：“你不要过来！”
声音尖响刺耳，她看着身后逐渐放慢速度的丁灵，生怕下一秒对方跑着跑着晕倒在地，就晕在顾北柠面前。
即便顾北柠不会跟着丁灵走，对方在自己眼前出事也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你亲戚来了？”顾北柠不解，对方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心里又暗暗计算着温知意的周期，今天并不是亲戚来的日子。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温知意的话里带着哭腔，因为她看到丁灵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的只剩下半个人的距离，摇摇欲坠。
顾北柠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下一刻，温知意的身体倾斜倒下。
手里的手机都没来得及顾上停止录像，双手动作快过大脑向前抱住了温知意。
“温知意？温知意？”顾北柠轻轻摇着温知意的身体。
两个人的身前，丁灵左脚和右脚才在一处，只是在原地摔了一下，并没有预想中的晕倒。
一个长跑里不能同时晕倒两个人。
没过多久，丁灵就看到原本应该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抱住了另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
有男生跑到顾北柠身边想要帮忙，顾北柠搂着温知意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申请，脚步飞快地冲到了医务室。
一路上紧张的要死，直到温知意睁开了她的那双眼睛。
眼睫毛刷刷刮着顾北柠的肩膀，一点也没有晕倒后的不适。
等到校医赶到，温知意也彻底“醒”了过来。
简单检查之后，确定只是运动时的过度紧张，并没有什么大碍后，校医又离开了教室回到了操场。
一整个医务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个女孩子粗细不均匀的呼吸声。
“你不是还有接力赛吗？”温知意喝着顾北柠递过来的温水。
“不跑了。”顾北柠坐在她身边，帮她理着被压乱的头发。
“怎么不跑了？那班主任不得发脾气？”温知意双手捧着纸杯，眼睛注视着顾北柠。
“受伤了。”顾北柠回道。
“受伤了？”温知意回想着自己刚才装晕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压到顾北柠什么地方。
“嗯呢，有个小呆瓜受伤了。”顾北柠轻轻揉着对方额前的头发。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凑近对方的脑袋。
温知意能看到对方紧抿的双唇，弧线完美的下巴，甚至是透过衣襟领口缝隙看到对方里面的白色吊带。
咕咚咽口水的声音，顾北柠咬住了温知意手上的纸杯，像是半撒娇道：“她受伤了，我心疼。”
她抓过温知意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前，按在那颗不停跳动的心上。
扑通扑通……
“温知意，下次别吓我了好不好？”顾北柠喝掉剩下的水，松开纸杯，盯着对方的眼睛道。
她是真的以为温知意晕倒了，心里慌得不行。
时隔多年，只有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滋味之后，再次失去才会更加心痛。
她是真的痛。
心跳的飞快。
温知意光是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