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盯着推到自己眼前的茶杯,一动不动。
“你都快把这沙发的皮套给撕烂了,想让人不发现似乎也有点难。”李博衍朝江沅身旁渗出血丝的沙发扬了扬下巴,笑道。
江沅闻言楞了一下,转而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低头看向一旁布满抓痕的沙发皮套才猛然意识到他竟然能触碰这间办公室里的物品了。
“沅沅……”梁母略微调整后便恢复了表情,抬手拦住了欲言又止的梁父,自己则坐到了沙发上对着一团空气亲切地询问:“这些日子……你在那儿过得怎么样?”
“抱歉,梁夫人,无意打断,不过……江沅现在坐在你的另一边。”李博衍微笑着摊手。
梁母收住有些尴尬的神色,转了个方向,继续嘘寒问暖。
江沅侧头看去,面前的人仪态高雅从容,和记忆中的形象没什么不同,一如当年初见时一手握着佛珠,半蹲下身子一边抚摸他头发,一边亲切地问他“在那里过得好不好?”的女人。
过往的思绪一齐涌了上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梁母明显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求助似的望向了对面的李博衍。
李博衍笑着说:“嗯……他说过得很好,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就像是度假一样。”
梁母似乎舒了一口气,接着转了转手腕处的佛珠,又犹豫着开口问道:“也不知道你和阿成……现在的感情怎么样了?”
“……阿姨,我们已经离婚了。”江沅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
但梁母似乎是听不到一般,仍是将目光转向了李博衍。
“江沅他说……他们感情稳定,已经快复合了。”李博衍的笑容不变。
江沅皱眉,看向了李博衍。
李博衍对他摊了摊手。
梁母舒展了愁眉,似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笑了笑道:“阿成那时候还是太年轻,做事莽撞,后来也确实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世以至于说错了话……唉,不说了,你们能重归于好,妈就放心了。”
江沅心里莫名堵得慌,又觉得有些荒唐,凭什么梁家人一个个都觉得他和梁澍成离婚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呢?
“至于你梁叔他……脾气一向臭得很,你也知道,阿成从小被他骂得还少吗……刚刚的话也是口不择言……”说着,梁母还不停地给一旁神色复杂的梁父使眼色。
“梁夫人,江沅说他不介意。”不等江沅回答,李博衍便抢先替他说了。
江沅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李博衍,索性不再说话了,反正现下唯一能听到他说话的李博衍也只会瞎转述。
接下来的时间,江沅便直接有些丧气地窝进了沙发里,听李博衍代他同梁父梁母继续了一番气氛十分融洽的谈话。
对他们若说恨意,那是真没有过,除了刚才见到梁父另一番面孔时的震惊外,他对梁澍成的父母一向都怀着感激的心态,可眼下的状态似乎也没了叙旧的必要,不过这样也好,过盛的情绪往往会遮蔽事物的本来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