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除夕,宋怀光特地开了一瓶酒。
渺渺在摆碗筷的时候,他高兴的举起酒瓶,扭了扭眉,“你们长大了,给你们来点?”
渺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然不会轻易上当,当下警惕的环住杯,“不要啦伯伯,我还是喝果汁吧。”
宋怀光摸摸鼻子,期待的将发亮的眼睛望向宋翊,“那你来点?”
宋翊上次喝断了片,这次还是没长教训,真把酒杯往前推了推,惹得渺渺斜眼瞪他,他莫名其妙的回眸,挑眉询问:怎么了?
渺渺哼了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暗中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关好门,免得有人又发酒疯。
三人觥筹交错的吃喝完,宋怀光打开门去放开门炮,宋翊酒酣耳热,拉下毛衣露出锁骨散热,一边眼神游离的望向渺渺。
她眯起眼睛,敏感的像是一只随时会炸毛的猫,整个身体都进入高度警觉状态,双脚更是无意识朝向另一个方向,仿佛随时准备逃离,“干什么?”
“……好热。”他困扰的举手按了记发烫的颊,眼前迷迷瞪瞪的,却像自有感知,向日葵似的始终朝向她的方向,“晕。”
之前吹冷风的后遗症仿佛一一浮现,他鼻塞、头痛、喉咙肿……
渺渺微微狐疑,门外噼啪的响起鞭炮的声音,她妥协的向他走了过去,清凉的手一触到他的额头就被他握住,他欢快的勾起唇,“凉的。”
鞭炮声渐息,宋怀光还在点其他烟花,过不久,市区再不允许燃放烟火了。
窗外绽开片片绚烂的火雨,她垂下眼睫,警告的凝望进他的眼睛,“宋翊!”
他愣愣的松开手,不出她所料,手下一片烫热。
她摸不清他是发烧还是单纯的醉酒,索性给他倒了热水,“多喝点发汗。”
宋翊就像机器人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的捧起杯慢慢喝水。
渺渺打开电视,一边撑起下巴观察他的脸。
往常他只要一发烧,整个眼睑都会变肿,这项特技堪称他的体温晴雨表,虽然依旧比常人好看,但那滑稽的模样往往会遭受她无情的嘲笑。
“……”宋翊突然停住捧杯的手,对上她探寻的视线翘唇,“你偷看我?”
渺渺瞪大眼睛,居然倒打一耙?她切了切后槽牙,“谁要偷看你!快喝完!”
宋翊低笑了声,又规矩的喝起热水。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曾正面回应他的感情。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回应后的危险。
无论是宋怀光还是刘洁,对所爱的人都有非同一般的执着,他们的儿子宋翊显然更不能随便招惹。
他这样的人生活殊无趣味,只要出现过一抹光就念念不忘,而一旦抓到手上,就绝不会轻易放开,这正是她最怂的那一类人。
好比喝饮料,她今天喜欢喝果汁,明天可能就会突发奇想的喝碳酸饮料,男人更是如此。
她不是没有过今天跟谁恩爱情浓,到第二天就立马把对方踹下床的事。
所以虽然撩一下宋翊很好玩,但一想到跟他确立关系,萎了萎了,谁要这么认真的绑着他过一生一世啊?!
宋怀光这时才放完所有烟花进门,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时有人向他恭贺新春,他很快被老同学叫走打麻将。
到他这个年纪,有几个老友都要十分珍惜。因为中年人往往别有一种不被人理解的孤独无处倾诉,朋友便是他们最好的安慰剂。
渺渺看着宋翊的头迟滞的垂下,似乎打起了盹,他的眼睑则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终于确认他在发热。
她抱着臂走到他身边,轻踢了他一脚,“别在这里睡啊,回房间睡!”
宋翊一个激灵,眨了眨眼睛,好似清醒了些,软塌塌的抬眸望了她一眼,夜游似的飘到自己房间门口,又把额头顶在门上昏然。
……“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跟在背后的渺渺气鼓鼓的拧开门把,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连忙拉起他的长手。她这边一使力,重心不稳的他便摇摇晃晃的欲往她的方向倒。
这可不行!她可没忘记他之前压倒过她,顿时气恨的提脚一记猛踹,“咚”的一身,他仰面摔到了床上,她满意的拍了拍手。
宋翊之前喝了酒,她当然不敢再喂他退烧药。
见他的长腿仍支在床尾,显然不舒服,她便好心的提起他的手臂,打算调整他的上身。
她咬牙用力的拽了几下,沉睡的他依旧纹丝不动。
渺渺原地跺了跺脚,计划通的索性脱下鞋,踩上他的床,双手拉起他的双臂后退,这才拖动他的上身。
她气喘吁吁的拉好窗帘,又脱下他的鞋,替他拉好被子,拿了个垃圾桶放到他床前,翻动他侧躺,下半身依旧平躺的他不舒服的皱起了眉。
她伸指戳戳他的眉宇,“你说你是什么运气,三番两次的让我照顾你?”连她自己的爸爸都没有这种待遇。
每次喝醉都莫名伤痕累累的宋翊:……
渺渺的动作让他的睫毛轻颤,似乎正要醒,她立即浑身一凛,直起上身,转头就要离开。
宋翊的眼睛开了条缝,却眼尖的看到她的身影,条件反射的拉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便看到他调整了侧躺的睡姿,同时把她的手像宝物似的包紧。
她轻轻拉了拉,他不由把手凑近了自己的脸,灼热的呼吸不时喷到她的手上,莫名也给她带来一丝燥热。
她头上青筋直跳,另一只手握拳,这回用了更大的力气挣扎,宋翊被折腾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是她之后,居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睛逐渐水润,默默流下一滴眼泪。
他的眼睛像是藏着无尽的委屈和难过,渺渺一时僵住,他又放心的紧抓着她合上眼。
渺渺此时才醒觉他的苦肉计,却只能原地抓狂。
她玩起手机打发时间,等他的呼吸声渐转绵长,她试着抽手,谢天谢地,这次轻松抽离。
房间里的宋翊浑然未觉,只是在梦中勾起了唇,像是在做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