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拥有近千套别墅和花园洋房的顶级别墅区“梅溪小镇”,紧邻着梅溪水库,依山傍水,自然风景优美,是林漫霏的父亲林若愚十年前的大手笔。
当年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还与主城区隔了一条河,去对岸的市中心得绕道十几公里,交通非常不便。虽然他以极低的价格拿到大片土地,项目前景还是普遍不被看好。一期的别墅完工后卖得不温不火,他只得四处融资,苦苦支撑。
一年以后,时来运转,市政府决定把西郊的6个镇辟为新的经济开发区,划归市区管理,路桥等基础设施建设也随之突飞猛进。而“梅溪小镇”正处在开发区与主城区交界的黄金码头,桥修好后,从这里驱车到市中心只需20分钟,房价在一年之内就涨了两倍,煜展地产也因此一战成名。究竟林若愚是提前听到了风声,还是独具战略眼光,业界至今仍有多个传说的版本。
林漫霏的家“愚园”就是位于“梅溪小镇”的一栋独立别墅。
苏荷对于物质方面一向没有过高的要求,但当她看到这栋矗立在一块向阳缓坡上的美国乡村风格别墅,以及面积庞大的私家花园时,也不免被这气势所震撼。
任何领域出类拔萃的精品都让人赞叹,不过,欣赏美好的东西,并不一定非得要拥有它。
在愚园住了几天,苏荷发现这儿的作息习惯和家里不同,匆忙的早餐时间才是全家到得最齐的时候。接着,上班的上班,午餐就只剩下她和林沐寒两个人。下午下班,漫霏会回家吃晚饭,但林父和方姨晚上一般都有应酬,回得比较晚。
如果不是漫霏告诉她,她绝对不会相信林若愚已有五十多岁,看上去顶多才四十出头。他喜欢打高尔夫,时常亲自驾驶一辆银色的宾利跑车。
方姨在这个家里的角色有点不尴不尬,按理说应该是女主人,实际上却又不是,倒象个常住的客人,在人前很注意自己的分寸。
苏荷听漫霏说过,方姨和她爸爸在一起十几年了,但并没有正式注册。
“为什么?”苏荷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别人很难取代妈妈在爸爸心里的位置。”
漫霏的哥哥林沐寒除了一日三餐,其余时间大都呆在自己的书房或画室里不出来。他不爱说话,使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午餐显得更加冷清。
苏荷若想找点话题来调节气氛,就一定得使用问句。不得不回答的时候,他才用数得清的几个字敷衍了事。苏荷又因此怀疑,房子也并非是越大越好。
苏荷听漫霏讲过一些她哥哥的事。
说他从小很聪明,也非常勤奋,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几名。初三有一次数学期末考试,学校为防作弊,安排初三和高三的学生一列一列地间隔开坐。结果和他同桌的高三学长还多亏了他的指点才做出了最后两道大题,他从此在这所尖子生云集的重点中学出了名。
妈妈曾担心他未来的生计,希望他能学门赖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妈妈去世后,漫霏至今记得,有段时间,成天见他拿着说明书,把家里的电器、钟表拆拆装装。后来,附近街坊邻居家里有东西坏了,送到他这儿来,多半都能给修好。
苏荷过去一直觉得,能解决家里各种问题的“万能型男生”很酷,可是一想到林沐寒那双拿画笔的手,曾为生活所迫而拿起螺丝刀,却总感觉不是滋味。
她当时对漫霏说:“听上去,他以前挺随和。”
“至少不像现在这么孤僻,这些年只顾埋头作画,渐渐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
在愚园,每天吃完晚饭以后,她俩总要在花园里散散步。
用这种方法保持身材既健康又有效,成功的关键是一要时间够长,二要持之以恒。每天散步一个半小时,坚持四个月,就会有明显效果。
有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苏荷问:“你哥的腿是怎么回事?”
漫霏叹了口气,说:“一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后来就走不了路了。高考的时候,他的分数远远超出了重点线,比他少几十分的同学都上了大学,却没有一所学校愿意录取他。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想,这次对他的打击肯定挺大。”
漫霏发觉苏荷越走越慢,也跟着放缓了脚步,继续说:“还好他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本来只打算作为一项爱好,谁知有次被傅老看到了他的画,主动提出要收他做弟子。你想啊,傅老是什么人?想拜他为师的人成千上万。所以,我一直相信有缘份这回事。”
傅老是在全国美术界享有极高声望的大师级人物,他一生起伏曲折,偏又是一副老顽童的个性,更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连苏荷这个外行都熟知他的名字。
“那他可以再考啊,现在招生录取管理比以前严格多了,如果因为身体原因不录他,可以投诉的。”
漫霏笑道:“以他现在的资历和水平,去给本科生上课还差不多。”
“哦。”苏荷有点脸红。
“好几位美院的副教授,年纪比他大一截的,见了他要叫师叔。”
“师叔?”年纪轻轻被人叫师叔,苏荷想象某人额头上挂着三条黑线的样子。
又有一次,她们聊起陈未。
苏荷问:“他现在没同那些姐姐妹妹来往了吧?”
“暂时没发现什么迹象。只是上个月在美林吃饭,碰到了几个女孩,也是普通的寒暄,看得出是很久没见的那种。”
苏荷点头,“你们发展得太快了,我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徐樾开生日party那天晚上,我见他一直和你跳舞,就叫徐樾看你俩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了,结果还被她说我八卦。”
漫霏回忆起当天的情景,笑得很滋润,“是呀,他挺大胆的,又很照顾女生。和他跳了几支舞后,我问起他的名字,他说:‘看,问我名字了吧!’好像算准了我会问似的。然后,要我把手伸过去,在我手心里写了陈未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