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酒量在常人范畴内算中上层,因此直到中原中也拎着清酒瓶踏上调酒台,他才意识到清司和中原中也已经喝醉了。
中原中也拎起一瓶尚未开封的大肚瓶、将它像棒球棍一样扛在肩上,一脚踩着三角凳,动作利索地跳到吧台上。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回过头来。
中原中也醉醺醺地转了转手里的清酒瓶,目光在观众脸上一一扫过:“看什么看,想和我打架吗?”
不少人认出了中原中也的身份,人群中传出细碎的谈话声:“别吵了,那个橘红色头发的人似乎是‘羊之王’,我之前在擂钵街见过他……”
“‘羊之王’竟然和Mafia的人混在一起?我听说他背叛了‘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还以为他和Mafia一直水火不相容呢。”
“听说一个月前Mafia换了一个新的首领,代替了原来的‘血之暴/政’。我也不知道新首领是谁,但是据擂钵街的人所说,擂钵街在Mafia的统领下变得井井有条,□□事件都平息了……”
中原中也将清酒瓶放在脚边,他朝清司伸出手:“喂,Mafia小子!”
太宰治见清司趴在吧台上、醉意沉沉,心里大感不妙:“boss,别理他!”
然而在他拦截清司前,清司已经快一步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中原中也消除了清司身上的重力,将他拎到自己身边,像提着一个海绵玩偶一样轻盈。
清司也醉得不清,他扶着中原中也的手臂,将头靠在了对方肩膀上,摸索着自己头上的毡帽:“中、中也君,我把帽子还给你。”
清司将头顶的帽子扯下来,“啪”一声毫不客气地扣在了中原中也脑袋上。他踩在吧台边缘,站立不稳,树懒似的抱住了中原中也,半睡半醒地挂在他身上。
太宰治喝掉了杯底残余的最后一口啤酒,将尚未开封的清酒瓶拎起来,原封不动地还给酒保。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也太麻烦了吧。芥川君——”太宰治本想呼唤芥川龙之介和他一起把清司二人从吧台上拽下来,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芥川龙之介已经倒在了桌面上,陷入昏睡中。
太宰治纠正了之前的错误:“不是两个,是三个。”
太宰治跳上吧台,将化身树懒的清司从中原中也身上扒下来。他死命按着清司不让他和中原中也
一起耍酒疯,眼神示意Mafia成员把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二人拖走。
清司转而扯住太宰治的领子,他拽着太宰治的领口,死不松手。太宰治就着这个姿势,勉强将清司带出了格斗场,走到室外。
天色早已昏黑,飘起鹅毛大雪。太宰治将清司的翻领立起来,撑开Mafia成员递过来的长柄伞:“不要抱着我了,boss,我没办法走路。”
清司因为醉酒而关节绵软,几乎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双手上,牢牢勒着太宰治的脖子。
酒精令他的记忆发生混乱,错乱的记忆令清司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四岁第一次醉酒的时候。那天清司在晚宴上喝醉了,诸星大偷偷塞清司解酒的药片,将他送回黄昏别馆。
清司记得自己躺在后座,脑袋枕着诸星大结实的大腿。诸星大冰凉的长发滑下来,扫过他的脸颊。
清司按着太宰治的脸,揉了揉他略卷的头发,手指从发丝间穿过:“Rye,你的头发呢?”他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又结结巴巴地重复道:“你、你的头发怎么不见了?”
面对树懒一样的清司,太宰治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助。
*
Mafia总部,宿舍区。
清司尚未搬离宿舍,仍旧和太宰治住在一起。中原中也入驻后,住进了他们对面无人的房间,独自占领了一间宿舍。
太宰治抱着清司走进房间,Mafia下属搀扶着醉倒的芥川龙之介和大声唱歌的中原中也跟在他们身后。太宰治示意他们将二人丢在沙发上,说道:“不用管我们了,回去休息吧。”
“清司君?”目送所有人离开后,太宰治又恢复了原本的称呼:“清司君,去刷牙吧。”
然而清司半天都没有动弹,他死死抱着太宰治的手臂,正靠着他呼呼大睡。清司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睫毛像两片略微上翘的蝴蝶翅膀。
太宰治侧过头,审视着清司的睡颜,觉得有些好玩——清司平时脸上总是缺乏表情,就连笑容都带着淡淡的距离感,让人不敢亲近。然而此时此刻,他的面容却那么纯良无害,柔和得像一朵柔软的栀子花。
太宰治隐约看到清司的嘴在动,凑近之后才听见他轻轻的抱怨声:“我不想去……今晚不刷牙了,直接睡觉吧。”
太宰治觉得有些想笑,他揉了揉清司柔顺的碎发:“不要那么邋遢,清司君,这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清司烦躁地揉揉眼睛,露出一副困倦的神色:“可是真的好困啊……让我邋遢死吧。”
“不行,你刚才喝酒了,必须刷牙。快点起来,清司君。”太宰治铁石心肠地拒绝了清司,将他从床上扶起来,走进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