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骆邵虞终于回到了殿门前。
屋子里点着微弱的小夜灯,暖黄的光映在窗纸上,轻微地跳跃。
骆邵虞站在院子里,夜风微冷。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向殿门。
然后转身走到李德贵面前,接过他手里拎着的两大兜东西,李德贵受宠若惊:“诶呀皇上,这玩意可沉着,还是让奴才拎着吧。”
骆邵虞道:“下去。”
惨遭驱逐的李德贵:“......奴才遵旨。”
骆邵虞拎了拎手里礼物的重量,感觉这样心里踏实点。
他轻轻推开门,偌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他想象中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骆邵虞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转进内室,便看见正中央的大床上窝着一小团。
床上乱糟糟的,枕头不翼而飞,被子也耷拉在地上,骆邵虞皱了皱眉,团团这样子睡觉怕是要着凉了。
他走上去,便看见女人团成一团,连寝衣都没有换,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衣服里,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心爱的人钻在自己的衣服里睡觉,浑身沾染上自己的味道,就好像他完完全全地拥有她一样。
骆邵虞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拎着自己的衣领,将女人的小脑袋挖出来,轻轻摇她:“别这么睡,明天该着凉了。”
甘夏迷迷糊糊地哼唧着翻了个身,给了骆邵虞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骆邵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伸手想将自己衣服抽出来,奈何甘夏的手死死揪着,抽不动,他只好将人和衣服一起囫囵着抱起来。
甘夏窝在男人怀里拱了拱,嘟嘟囔囔道:“骆邵虞明天你回来就完蛋了......不陪团团睡觉,团团让你知道后果!”
骆邵虞笑着亲亲甘夏雪白的脸蛋,瞥了一眼在宫外精挑细选的礼物,略略放下了心。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减刑。
因为头一天睡得早,第二天一大早甘夏便醒了,她没有睁眼,习惯性地往身边蹭了蹭,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有些硬邦邦的,但是莫名讨她喜欢。
甘夏将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便看见男人熟睡的俊脸,棱角分明,长发随意披散着,削减了几分阳刚之气,增了一抹温柔之色。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她夫君都是最好看的。甘夏捧着脸,眯着眼睛笑,忽然眨眨眼睛。
不对,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笑容逐渐阴森起来,眉头压得低低的,骨碌一下爬起来掐着腰,伸手要将骆邵虞摇醒,跟他讨论昨日这人罄竹难书的罪行。
胆儿肥了啊!瞒着团团出宫让人担心,还敢夜不归......虽然归了宿但是那么晚导致团团孤枕难眠,该罚!
甘夏撅着嘴伸出手,在碰到骆邵虞身体的时候忽然缩了回去,看着男人熟睡中的面容,抱着手臂坐在旁边。
算了,她欣赏会睡美男其实也挺好的,等这家伙睡饱了她在跟他算总账。
于是骆邵虞醒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盘腿儿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瞅的甘夏,不由得惊了一下。
甘夏俯身掐他的脸,凶巴巴地问:“醒了?”
骆邵虞笑着揽过女人的腰,嘴唇亲亲她的小鼻头:“团团看朕看了多久啊,目不转睛的,朕这长相团团喜不喜欢?”
甘夏不自在地撇撇头,骆邵虞眼尖地看见女人红嘟嘟的耳垂,见缝插针地亲了亲:“团团的小耳朵真好看。”
“别跟我套近乎!”甘夏一巴掌糊上他的脸,严肃道:“快起来接受审讯!”
甘夏拉着男人起床,将他按在凳子上,自己坐上在他对面的桌子,看着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姿皱眉道:“严肃一点!腿并拢!收回去,显你腿长是不是?胳膊也放下来!懒洋洋地搭在床沿上像什么样子!”
骆邵虞乖乖地照做了,甘夏的心情好了点,边听对面的男人说:“朕觉得这样不够正式,要不咱们梳洗好了再做打算?”
甘夏看了看男人披散的头发,和随意搭在身上的寝衣,觉得确实不大合适,沉吟着点点头。
有道理。
两个人整理好装束,重新做好,甘夏刚要开口,便看见骆邵虞拎来一个大兜子,各种她爱吃的零嘴一个一个往外掏。
老李家的桃脯,左边巷子的栗子糕,贵人堂的麦芽饼,还有用纸袋包好的冰糖葫芦......
甘夏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不慌不忙地往外拿,简直要抛掉硬撑着的面子扒开袋子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了!
这是叮当猫的口袋吗?什么都有!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骆邵虞将空着的袋子这好了收起来,故意慢悠悠地,让甘夏扎心挠肺。
看她满脸“我想吃我想要!”的渴望表情,骆邵虞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的笑意却快要溢出来。他拈起一块栗子糕塞到甘夏嘴里:“不若我们边吃边聊?”
甘夏鼓着腮帮子嚼弄,被狠狠满足的味蕾让她享受地眯起眼。
甘夏努力维持着审讯官的最后一点节操:“我同意。”
骆邵虞眼疾手快地投喂她,甘夏被糖衣炮弹俘虏,压根就腾不出嘴来审问他。
甘夏一边咬糯米糕一边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