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是陈艾噩梦的开始。
那户人家用一套房子的报酬来养着陈艾,可是偏偏这家只是人人模狗样罢了,并不真心对陈艾好,再加上陈艾幼时聪明伶俐,学习成绩总是比他家小孩的好,又有些好煽风点火的爱说些闲话,导致陈艾的遭遇越来越差,差到小白菜的级别,直到陈艾忍无可忍,偷了他家的钱跑了出去,后来因为没有合法证明,于是便像是下水道没法见人的老鼠一样,一直躲躲藏藏的活着,什么都做过,什么苦都吃过。
“小艾,我们商量了下该怎么照顾你。这是你大姨,你先跟着她们家住两个月,等着两个月过去了,下户人家再来接你。”
“啊,谢谢阿姨。”
陈艾仰头朝着这位先主动开口的阿姨笑了笑。以前,陈艾总觉得自己都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找了许多理由来证明,什么事情太多、已经过去了太久,等等,来证明自己忘记那些事情的必然性。可是现在一来到这里,就全想起来了。原来只是大脑的逃避性反射吧,而现在,大脑知道他必须要知道过去的事情,才能让利用已知活的更好一些。
就像是一把锁打开,以前的记忆突然哗啦的涌到陈艾脑海里,五味杂陈,简直开始可怜起记忆里的那个被排斥、被冷落的小孩子了。可是不必同情,因为如今他,又要重新过一遍这样的生活了。
陈艾跟着那位大姨回到了她家,十分拘谨的站在她家的院落里,接受着她家人口复杂的审视。
这位大姨,并不是陈艾很亲近的亲戚。陈艾父亲是家中独生子,可当初他一意孤行要去做体育学院学跳水,后来还做了跳水运动员。这在老一辈的思想里,并不算很荣耀的事情,反而显得很不务正业,陈艾的爷爷就甩下话来,说要是不马上退役,就不认他当儿子了,而陈艾父亲是真爱跳水,爱极了从高处往下落,落到极为柔.软韧性的水里再畅游的感觉,于是一咬牙就真的脱离了家庭。后来他因为承受不住癌症化疗的痛苦和幻觉,就用那种他最拿手和喜爱的姿势从高楼上跳了下来,“砰”的一声,他一定很可惜这次起跳没有一个好的余尾。
再后来陈艾父亲年岁到了退役,陈艾爷爷奶奶也冷硬习惯了,并不肯再认他,而陈艾父亲死了之后,两老也没说什么,甚至没过来看看,对于陈艾,也是说连他爸爸都不认了,何况他?
而陈艾母亲家里倒是有几门亲戚,可是都是表亲戚,逢年过节的才走动一番,每次去都得疏离客套一番,但是关键时刻,也是他们并没有逃避要照顾陈艾的责任。陈艾想,如果当初能够逃脱去一直跟着那户人家住,他也未必会落到那番下场。
也是运气不好。陈艾毕竟也被那些亲戚养了好些时日,怎么着也有了些感情,平日里打电话也会问问陈艾过的怎么样,也都被糊弄过去了。可惜因为虽然都住在一个城市,偏偏住的不算近,导致陈艾一直到逃走,都没有见过曾经住过的那些人家。
想到这里,陈艾对着这些打量他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乖乖的,略带羞涩的,而不安,则是首先摆出来的情绪。
陈艾对这户人家印象最深,因为这是第一户接纳他的人家,也是他为了使自己被接纳而付出最多努力的一家。可惜多做多错,不如不做,陈艾反而让自己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小孩,现在再想想,也蛮回家有趣的。
这位大姨是陈艾的大表姨,年轻的时候和陈艾母亲关系很好,比陈艾母亲年龄大很多,结婚也早,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没多久,又是公安体系,平日里着家很少,于是咬牙活动着生了小儿子,比陈艾大两岁,叫做郑兴,平日里顽皮的很,难以管教,而陈艾大表姨之所以愿意先接着陈艾住,正是想给小儿子找个伴,最好把小儿子同化的乖一些,要是小儿子喜欢陈艾,就干脆要下陈艾的抚养权,反正她家也不缺一口人的饭。
这些是在亲戚里公开说好的,只是当时陈艾不知道,亲戚就怕他知道了会“装相”,其实就算不知道,陈艾也免不了要“装”的,真性情哪能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坦露?可惜陈艾有些装过了头,所以陈艾搞砸本来基本上可以达成的抚养又去别人家住时,就基本上在旁人家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后来有一户人家在嫌弃陈艾没有掩饰好的时候说漏了嘴,陈艾才知道,并且很后悔,想当时为什么不再忍忍,至少大表姨看在他母亲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严苛他的。
“妈,这个人是谁?干什么要到我家来?”陈艾回过神来,就看到郑兴听到自己母亲来,就从院子里出来了。陈艾大表姨住的是城市村里的四合院,院落不如农村的大,但是住惯了窄小楼房的人过来,也会觉得十分宽敞,而这位表姨是难得的利落人,把整个院落收拾的特别好,家里电器也非常时兴,并不输于住方便楼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