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无法再战,杜尚秋不再纠缠,他快速跳跃开后便朝春霄所在的门口冲来。春霄条件反射性的想要阻拦,张鹤卿警告声却随之而来。
“别!你拦不住他的!”
这么说的时候,春霄已看见杜尚秋的利爪朝着自己抓来。从昏迷中醒来,他竟似又恢复到了地府里那副厉鬼的模样,不用阴谋诡计不用花言巧语,仅仅用最原始的暴力解决问题,眼中也同那时一样空无一物。
“干娘闪开!”
不知何时赶到的七郎一把推开因陷在重复的场景中而呆滞的春霄,手中□□同时刺出,正中杜尚秋左胸。只不过这一招并不能实质性损伤泥土而成的肉体,仅是拖住了杜尚秋前冲的速度,但也给张鹤卿创造了足够的时间。就见他从散落的书籍中抽出数张符咒,急贴杜尚秋后背神道、天宗、至阳等几处要害,口中同时念念有词,终于封住了他的行动。
一场可能会发展为大灾难的事情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蓝里,可能是张鹤卿太厉害了,也可能是杜尚秋变的太弱了,反正万幸的是没有出现伤亡。
张鹤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被惊动而来的玄都观道众,可没有对他们说出实情。然后他回到自己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卧房内,叹了一口气,一边命绝儿收拾一下,自己则搬来张凳子正对着杜尚秋坐着,一脸沉思的打量着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惊魂初定的春霄也守在杜尚秋的身边,只是不敢靠的太近。现在的杜尚秋被捆住四肢,封住眼耳口鼻四感,却仍是躁动不安。
“贫道也不是很清楚……”张鹤卿伸出一只手摸在杜尚秋身上,对方立刻浑身紧绷起来,“杜公子好像恢复到没有神智的最初状态了,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陷入沉眠又无故苏醒,显然可以证明是受到操纵了。只是原先推测的土尸之术远远达不到如此随心所欲的操纵,那么还有什么方法呢?
“管它是怎么办到的,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啊!”春霄对技术问题不敢兴趣,她关心的唯有杜尚秋。现在他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触手可及但又束手无此,这更加重了她的焦躁。
“方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是什么?快说啊道长!”不待张鹤卿说完,春霄就欢喜的连忙追问。
可张鹤卿却叹了一口气,意外的流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看着她。
但凡操控之术,必然是作用在魂魄之上,所以不管是何人用何种方法控制了杜尚秋,只要破坏掉他的魂魄,就是治标治本的法子,只是……这姑娘能够接受吗?
“方法就是让杜公子的魂魄散灭,这样别人就再也不能控制他了。”斟酌再三,他终是如实相告。
“不、不行!我绝对不让你碰他!”春霄惊的跳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就伸臂拦在张鹤卿面前,惊惶失措中又透着一股坚决。
“姑娘,贫道理解你的心情,可杜公子太危险了,他随时有可能伤及他人性命。”
“那也不行!”春霄执拗道,“你不是已经捆住尚秋了吗?这样不就好了!他已经不能再伤人了!”
“可是姑娘,你就愿意杜公子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张鹤卿看了一眼杜尚秋,“你所求的难道不是杜公子能恢复正常?但他的现在的样子跟形神俱灭又有什么两样?若是杜公子还能选择,恐怕也不齿于以这副模样存活于世吧。”
春霄被问的一愣,也顺着张鹤卿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若是杜尚秋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愿意“活”着吗?他虽然看似没心没肺,但他总有着自己的骄傲吧,他能忍受这样被别人利用,被别人控制,而如今又被俘虏的如此不堪吗?
可是……可是他问过我,愿不愿意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他也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一念至此,春霄再次大声反对起来。若是留给杜尚秋一丝机会,他一定不会放弃,因为他曾答应自己的啊!
她或许太自私了吧,只是除了她的这份自私,还有谁能帮助她和杜尚秋?
“姑娘……”张鹤卿略带歉意的轻声叹气。他是在她的教授下开始感知人世情感,没想第一个要伤的也是她的心。
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也是他最终做出的决定。今晚的意外他是靠着自身的警觉才侥幸避过,但若是下一次呢?若是别人遇上了呢?留着杜尚秋真的太危险了。
这么想着,他又上前了一步,也把春霄逼得退后了一步。跟身前的张鹤卿和身后的杜尚秋比,她都显得太过弱小,但即使这般的弱小,她还是咬着嘴唇坚守着越来越少的阵地,固执的张开双臂。
她的这份固执,也让张鹤卿顿了一顿。即使不靠天眼,他仍能感受到眼前少女由内到外所散发的决心,这让他为难,也让他感到一丝怜惜。
只是这一次……终究不能感情用事啊。
猛吸一口气,他终是一手制住春霄,另一手结成法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杜尚秋头顶拍了下去。